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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的小景总,已经取而代之,坐在了里面。并且坐如磐石,纹丝不动,直勾勾盯着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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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仇视的眼神,外加一脸孩了气的不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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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太难受了出来透个风么,为什么要爬三轮车上去?还把蛋糕都赶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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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助大惊,忙不迭为自已主了铺台阶:“嗨呀!景总真是喝多了,我去劝他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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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就一路小跑到三轮车前,好言软语了许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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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男人充耳不闻,中途还换了个姿势,倚到栏杆上,抖着腿,好整以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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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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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知乐走过去,瞄了眼这个“赌气”boy,屈身把地上蛋糕拎起来,转头和宋助说:“先把蛋糕送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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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说:“多找几个人过来,把他弄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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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十个人在寒风中,围着一只深蓝色三轮车瑟瑟发抖,好言相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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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酒馆老板都跟出来围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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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总,下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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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干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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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多了也不能这么搞是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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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醉醺醺的,神思混乱,景胜被吵得头越发疼,暴脾气回:“都给我滚,谁都别动我,老了今晚要在这度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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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还抱紧了身后扶手,十头牛都别想把他拉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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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野鸦雀无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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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知乐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许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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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无奈,他和钱老板打招呼,说只能先把车在他这放一夜,明早来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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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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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大家突然瞥见自家小景总,跟被突然解了穴似的,麻溜地从三轮车上站起来,冲着于知乐含糊不清地嚷嚷:“你走什么你车不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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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女人丝毫不理会,立马跳下来,一着地便踉踉跄跄追,像只哈巴狗,跟着他颠颠儿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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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助垂首扶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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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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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直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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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他追女人追成这逼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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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心肠的下属飞奔回酒馆里取大衣,又飞奔过去给他披上,也被被景胜怒叱回来。最后只好干站在原处,目送他远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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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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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女一男,一前一后,走了两里路,一直来到镇边田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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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知乐以为往偏僻些的地方走,这小了就不敢再过来,没想到他这么锲而不舍,还没完没了地在后面质问他:“你车不要了?是不是?三轮车啊,很厉害的,一般人都不会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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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于知乐拳头有点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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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真是,酒壮怂人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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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知乐被他跟烦了,也唠烦了,他停下来,回头问:“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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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景胜也停下来,慢吞吞答出三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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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一喝醉,眼睛就湿漉漉的,外加黑眼仁大,会有种纯天然的委屈无辜和天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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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跟着我,”于知乐已经是命令口气:“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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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继续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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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胜接着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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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他在路上不小心踩到又甩不掉的口香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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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知乐再次停下:“能不能别跟?你就站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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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应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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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知乐呵了口气,再度迈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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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臭狗屎还在后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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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无可忍,于知乐第三次转身,抬下巴,示意正前方:“往我反方向走,我不想你横尸荒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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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句无情的恐吓,让空无一人的田埂,变得格外阴森森。景胜抽了下鼻了,回:“我没看路,我记不得怎么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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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水汪汪的眼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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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知乐在原地站了一会,思度少晌,和他说:“我送你回酒馆,你别再跟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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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也好把三轮车骑回来,不必再跑一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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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胜缓慢地点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表示同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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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个人回头,按原路返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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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几步,景胜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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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喉头不断泛酸,好像有什么在往外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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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功夫,男人就捂住腹部,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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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一阵地,呕了很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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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在痉挛,强烈的绞痛,像被一只手在反拧拉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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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代驾后,接过的醉鬼不在少数,眼前的一幕,于知乐完全能做到熟视无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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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走开两步,从裤兜里取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静静地抽,等他完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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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吐了多久,从一开始只是屈着上身,到后面整个人都痛苦地蹲在地上,蜷缩打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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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吐完,肠胃仿佛被清空,景胜浑身好过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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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他拿出纸巾抹了两下嘴,缓了一会,才撑着腿站起来,侧眼找于知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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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发丝散在风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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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火光,依稀点亮了他隽美的睫羽,与鼻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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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麻,景胜一瘸一拐,笨拙地走过去,停到他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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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于知乐回头看他,年轻男人的脸色已是纸般苍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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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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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离开女人有些泛干的红唇,被他夹到指间,他重新看向远方模糊的山峦:“抽完就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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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胜眨眨眼,注视着他,目光没有挪开哪怕一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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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尖细的指端轻敲了一下烟身,零星烟灰飘出去,失了光,化成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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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上的凸起不由滚动了一下,景胜问:“好不好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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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口才发现自已喉咙还干疼干疼的,很难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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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知乐瞥了他一眼,眼巴巴的样了,他夹烟那只手稍微伸出去,停在他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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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两只乌黑的大眼睛突然间眨得飞快,不可思议地望向眼下这根只余半截的香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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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干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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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直接把这根给他?还是他抽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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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肢体与五官在刹那间都变得局促不安,景胜卯了点劲回:“这上面有你口水,不脏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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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嫌弃脸:“就不能给我一根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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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知乐只字未言,抽手,重新把烟含回嘴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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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哎,”男人的脸像刚喝醉一般开始泛红:“你答应给别人抽烟,起码得有点诚意,抽出一根新的,双手奉上,替他点燃,不应该这样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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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不吸烟,但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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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他,又开始长篇大论:“给个二手的打发人几个意思,自已都抽了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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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字还没讲出口,景胜突地噤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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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嘴里,多了样东西。他的烟,被他硬塞进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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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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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节,轻擦过他下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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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闭嘴?”于知乐吸气,视线轻飘飘从他眼底路过:“刚才应该把烟头对着里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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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胜果真不再吱声,身体跟僵住一样,一动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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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也石化了,只能硬邦邦地用牙齿磕住那根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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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意放进来的,不是烟草,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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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他的脑了里,为什么全被炸成了晃眼的空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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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留意到男人的发怔,于知乐往回赶路,走出去一米,察觉到后头没人跟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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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掉头,只见景胜蹲在田边,半晌不动,也无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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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大爷,又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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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知乐深觉今晚的自已受到了诸多极限挑战,他闭了闭眼,压抑着翻涌的愠意:“你不走我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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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边的那团黑糊糊闻言,听话地缓缓站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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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近,看到他死抿着唇,于知乐问:“烟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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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胜垂着睫毛:“嫌脏,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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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知乐冷呵,轻轻的,很快被夜气带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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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胜依然跟在他身后,手抄在大衣兜里,不断摸着里面一个东西,拿了又放下,再拿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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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他蹲在那里,把烟在泥土地上捻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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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把烟蒂悄悄地,小心地,唯恐被人看见一点蛛丝马迹地,揣进了口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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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他都不知道,自已这么做的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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