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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在长安城低调行事的元亨钱庄前还聚着未曾散去的几个行人。
虽然大理寺出手并没有选在午时这等热闹的时候,可元亨钱庄所在的地方到底不是什么偏僻的陋巷,先前一众大理寺官差的出现自然早引起了同街不少商贩以及路过行人的围观。
这并不是长安城中最热闹的街道,甚至连热闹都算不上,在长安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中,这条街道于其中当真是再不起眼不过了。
途径的行人客人不多,这附近的民宅也不过是些普通的商户或者才入长安还未扎稳脚囊中羞涩的新进官员的宅邸,所以这些人钱袋不丰,这条街上的店铺做的也不过是普通人的生意而已。
就是这样一条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中庸”的可以的街道上却有一家名声不响,却知道的人不在少数的钱庄。
那钱庄门前也是这条街上仅有的一家时常会有穿着富贵的豪客出现的地方,不过这些豪客鲜少会逗留,多半是匆匆走入其间,不到半个时辰便离开了。
用百姓的话说,这是一家“黑”钱庄。存的钱财不计较过往和来路,你只管存,它只管保管。对于这家钱庄是如何在自诩“律法”严明的天子脚下立足的,那些祖辈都在这条街上讨生活的商贩自小从家里长辈口中听来的便是这钱庄背后有人,莫要随意招惹之类的云云。
话虽如此,到底是几十年的邻居了,也不可能不说话,而这“神秘”的钱庄不管是面上的掌柜还是伙计瞧起来还都很是和善的样子,穿着也同他们差不多,并没有如何穿金戴银。一切看起来与他们没什么不同。
直至今日,大理寺官差的出现叫一众商贩恍然醒悟:这可是做“黑”钱庄生意的,怎么可能是善茬?
看那一脸严肃的大理寺卿连带着那个听说是当朝大族子弟的年轻历练官员一同进的门,而后出来时两人难看的脸色几乎证实了这二人在里头遇到的麻烦。
这钱庄的掌柜和伙计还是一如既往的和善,站在钱庄门口笑眯眯的样子,仿佛同往日里闲着和他们闲聊没什么不同。
一旁围观的同街商贩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往日里那两张和善的面孔仿佛突然被撕裂下来露出了另一张面孔一般,让他们忍不住向后退去。
大理寺众人一走,不多时大街上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对于那些“四邻”的害怕,元亨钱庄的伙计倒也不以为意,只是感慨了一声,对身后的掌柜道:“掌柜的,叫这大理寺今日来这一闹,怕是麻烦了。”
“这麻烦尚且可以控制,只是怕短时间之内会有些胆小的散客过来提钱,唯恐我元亨钱庄会倒了一般。”掌柜轻笑了一声,却是不以为意,“散客提的那点钱倒是容易应付,只消那些大客人不动,我等就不必太过担心。”
这倒是!伙计点头深以为然,而后便见掌柜忽地向前方眯了眯眼,脸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道:“散客来了。”
前方两个女孩子出现在街口? 小的那个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眨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大的那个一脸的紧张和不安? 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枚印信。
而那种印信? 掌柜熟悉的很,不是元亨钱庄的印信还能是谁家的?
那么快就收到消息过来了?掌柜眯了眯眼? 目光落到女孩子腰间还来不及收走的腰牌——大理寺衙门的。
今日挑事是大理寺卿引起的,所以大理寺官员自然是最早收到消息的。当然? 什么地方都不可能铁桶一块? 大理寺也不例外。有不同元亨钱庄打交道敢于直接挑起逆鳞的官员便有自己也存了东西在他这元亨钱庄“心怀鬼胎”的。
不过既是个女子,这年纪也差不多,外表长相同描述的也相符,这应该就是那个大理寺女官了。
她手上也有元亨钱庄的印信?掌柜眯了眯眼? 压下心底的疑惑? 笑着迎了上来。
被迎进门的女孩子依旧是一脸强作镇定的样子,她牵着身旁那个小丫头的手走到堂中坐了下来,而后取出印信,警惕的打量了他一番,道:“我……我取钱。”垂在身畔微颤的手泄露了女孩子真实的情绪。
掌柜笑着应了一声? 接过印信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不过很快便压下眼底的异色,让伙计招待女孩子? 转身去了后院。
才被翻查过的后院里一片狼藉还来不及修整,掌柜却并不在意? 而是看向狼藉之上? 不知什么时候这满目的狼藉之上站了一个人? 身影修长挺拔,背对着掌柜。
“那枚印信找到了。”掌柜低声说着,下意识的瞥了眼前头,纵使知道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下意识的瞥了眼前头大堂的方向。
那枚他们不惜杀害一个小厮也要搜寻的印信居然以这种方式出现了,真真是……叫人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早知如此……呸,早也不可能知道,掌柜神情有些迟疑:“要不要灭……”只是话未说完却又自己收了口。
大理寺衙门的人才走没多久,外头还有那么多的商贩路人,那两个女孩子看着小心翼翼自以为没人注意的到,可长安城莫名其妙的少了一个女官怎么可能不被发现?今日甄仕远是吃了个哑巴亏,可若那两人当真在他这里失踪,那就是真的能动手了,到时候什么长安商会的背书都没用。
所以虽然找到印信是件好事,可对于印信主人的处理却叫他迟疑了起来。
“那小厮被抓是在山西路,当时办理山西路案子的就是这个女子。”站在狼藉上的男人开口了,他说道,“杀手并没有在那个小厮的身边发现这枚印信,至于案子的卷宗以及各种证物之中也没有这枚印信。”
男子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年轻,可掌柜面对他时却是十分恭敬。说起只有办案官员才能接手和亲眼见到的卷宗以及各种证物时,男子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一般。
“当时我等都以为是丢失,可派去山西路的人却未找到那枚印信。”男子说着略略一顿,而后嗤笑了一声,道,“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个可能!”
“如今再想起来,那个小厮是被她抓的,印信落到她手里也是有可能的。”掌柜说着忍不住再次往前头大堂的方向看了眼,虽然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您说这女子私藏印信是想要做什么?”对此掌柜有些不解,“看样子她没有交给甄仕远,否则方才甄仕远不会就这么走了。可她为什么不交给甄仕远?”
这个问题让男子再次发出了一声嗤笑:“还能为什么?都道元亨钱庄只认印信不认人,她初来长安,在大理寺为官,家宅中还养了几个闲人,手头自然拮据。”
掌柜愣了愣,似是有些惊讶:“您的意思是她昧下来只是为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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