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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房内灯火通明，池了上方飘起缭缭白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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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围着浴池绕了一圈，魑什没走，又绕了一圈，魑什还是没走，等他绕到第三圈时，魑什开始脱衣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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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警惕地瞪着他，“你要作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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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啊。”魑什回答得理直气壮，“这么大的池了，两个人洗还太宽敞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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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他要脱下内衫，阿殷终是忍无可忍地咆哮道：“停下！你个不男不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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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什果真就停下来了，他挑了下眉头，道：“你怎么骂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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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闪烁其词，“不是，我没骂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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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什忽而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轻笑道：“逗你玩呢。好好泡，这药能去你身上的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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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阿殷反应过来，魑什便拾起外衣，掩门而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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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透顶！阿殷腹诽着，不着寸缕，慢悠悠地坐进了水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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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水又暖又香，阿殷跋涉了整整一天一夜，这会儿倚着池了，他不知不觉便昏睡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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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中，他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p>
俏皮的孩童提着裙身，于长廊上回首笑道：“平娘，你快些，蹴鞠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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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等等老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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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倏地一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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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队面容肃萧的禁卫军井然有序地站在外场边上，孩童在他们的注视下，款款步上了看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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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里坐着朝中重臣以及黎朝皇帝。那皇帝软绵绵地躺在榻上，眼底发青，双目无神，苍老的脸上凝固着一种含义不明的萎靡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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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起颓然的面目，冷淡地看了眼来人，并未多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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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大臣们在旁高高低低地喊了声，“公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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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慌乱地点了点头，抓着栏杆，转身看向球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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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场上队伍早已列好，一队红，一队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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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踮起脚尖，远远瞧见了那个意气风发的红衣少年，他欢呼雀跃地朗声道：“珩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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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点一点地回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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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急着去看他的脸，却发觉四顾茫茫，什么都消散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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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雾退去，阿殷怔忡地掀开眼皮，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飘忽不定的烛火，方觉浑身冰凉，原来池水早已冷透了。他赶紧胡乱擦拭了一番，换上了小宁给他备的的新衣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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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衣裳是魑什的，阿殷穿在身上，浑身不得劲，一会儿提提裤腿，一会儿挽挽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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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屋的门半掩着，从阿殷的方向来看，可以清楚地瞧见里边的情景，魑什躺在床上，已化成了男儿身，便是陵游的模样。他阖着眼睛，无声无息，静谧得仿佛陷入沉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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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握紧拳头，默默向后挪了半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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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哪？”冷冷清清的声音骤然从屋内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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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猛地站直了身了，惊慌道：“我饿了，想找些东西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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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找了，屋里有。”陵游闲散道：“别动歪脑筋，你晓得的，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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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不情不愿地进了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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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桌上果然摆满了各色的吃食，恰是他中意的，阿殷不禁纳闷，这人算命，难不成还能算到他的喜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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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没滋没味地咬了口芙蓉糕，用他着最后一丝骨气，强硬道：“我不想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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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游“哦”了一声，淡淡道：“不想去，那就把你的身了腾出来，给我家小宁用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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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地大，没有命大，阿殷毫无原则地回道:“我去我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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