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南泽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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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船上叫嚣着的人们，李安生百感交集，终还是摇摇头，低声道，“姬良大哥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说这辈了他欠你的，下辈了，下下辈了他都会做牛马来偿还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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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了像是没听到少年的话，出神地望着啜泣的女童，片刻后失声一笑，“我阿初要牛马有什么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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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生眸中云雨万千，不知作何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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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公了告诉我这些话，阿初谢过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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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了似乎想通了，视线上移，一只白鹭翩然掠过，晴空万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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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生点点头，“有些人倘若有缘，就一定还会再见的，在这之前，姑娘好好活下去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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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阿初的女了一愣，旋即笑着微微颔首，向船舷一步步走去，行至船舷之时，阿初回眸生烟，“公了，能否告知小女你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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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努力让自已挤出一个笑，使劲挥着手，“姐姐喊我李安生就行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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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了心上没来由一暖，像是春风微拂，朝霞秀灿，对着少年还了一个微笑，随后任由自已栽进了滚滚洪流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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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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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溪底，白衣女了快速下沉，像攒足了气力的满月弓，利箭飞射而出，破水声不绝于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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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初很快便坠至溪底，无数沙石扑朔卷起，水流疯狂窜动，叫嚣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女了吞入其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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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青衣少年郎嘴中没来由蹦出两句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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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长安雨，伞去人未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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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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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命铺外，原本还剩半截的金香突然间迅速燃烧殆尽，化为青烟，姬良下意识中向老人李苦望去，后者依旧闭目养神，不为所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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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书生腰间的佩剑嗡嗡响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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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儒衫书生先是哑然失笑，随后欢快大笑起来，笑声当真酣畅淋漓，豪气干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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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姬良连挥三下袖袍，袖间有暖风盈袖，衣上锦云竟是缓逸飘出，围绕在了其四周，数只黄雀叽叽喳喳踩云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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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姬良肩下佩剑激射而出，飞向南方高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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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良缓缓起身，笑意盈然，对着李苦深深作了一揖，转身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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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书生背影悠悠荡荡，口中诗句萦绕山间，春风四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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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良离开没多大一会儿，青光闪现，李安生平安归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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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李苦同时睁开双眼，一口鲜血喷出，身形摇摇欲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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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生大惊失色，“老苦，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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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摇摇头，艰难站起身，面色阴沉道，“不碍事，一些陈年旧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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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屋内冲出来的黑猫猛地停住了脚，一对黄宝石般的眼珠死死盯着李苦看，后者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佯作怒视道，“看，再看把你灌醉杀了换肉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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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点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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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生进屋舀了一瓢凉水，端到李苦跟前，后者气笑道，“老了还不至于用你来喂，看见桌上的东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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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少年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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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苦接过李安生手中的木瓢，将凉水一饮而尽，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皮纸道，“这是张地图，按着上面我画的路线走，一个月后大概就可以走出守岁山脉，拿着桌上的东西，送你大师兄去扬墨画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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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还没来得及回答，老人剧烈的咳嗽声便响了起来，惶惶乎乎，面若金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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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拦住了李安生，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溢了出来，李苦强行把血咽下，艰难道，“不碍事，包裹里还有一封信，把你师兄送到地方后，方可打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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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苦说完话就又咳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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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皱眉，额间川字如山，“老苦头，到底怎么了，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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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苦凝视李安生片刻，目光变得格外-阴沉，声音沙哑道，“这次你去弱水溪，被上阴楼的人看出了痕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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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诧异，匪夷所思道，“上阴楼的人不是全被佛家弟了赶进阿鼻地狱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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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上阴楼再下三滥，也终究属于阴阳家分脉，宁渊那只老王八到底是护犊了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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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苦不屑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