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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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一个小歌手, 穷得只剩下梦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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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上自已唱得好不好，也说不上自已有没有才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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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班出身，名校毕业, 走出校门时自以为面前铺着一条金光大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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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倘若他真的有才华，又怎么会处处碰壁混了这么多年还籍籍无名，可若是没才华, 公司为什么会签下他又为什么会给他做专辑砸资源地捧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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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出来，也不必去想明白, 还来不及多么痛苦他就先死了，一死解千愁, 更妙的是人一死，反而让他有了姓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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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谱的曲做的词窝在摇摇欲坠梦想里写的歌, 都在他死之后冠上了别人的名字, 他记不得是否认识的朋友踩在他的尸骸上碰触到他只能仰望的星星，而他记忆的最后片段是八零三号病房掉了个角的门牌，下面是护士手写的他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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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他的护士字写得不怎么好, 名字歪扭连成毛线团一样的黑线，从名牌上汹涌蔓延进房间的每个角落, 无边无际没顶而过, 只有标着八零三的门牌号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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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三无意再提起自已的名字, 那是沧海一粟般不值一提的渺小人生，他回顾将他推向死亡的一切也无心愤怒复仇, 过去就像沿着既定道路流淌的河，他划着小船在河上漂流, 倾覆，溺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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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么多人都撑着破破烂烂的小船上了岸，他又怎么能独独抱怨自已的河流湍急险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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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开一场演唱会。”八零三坐在班西面前, 没什么底气地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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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厉鬼，便心怀执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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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念的往往也是求而不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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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积蓄约等于零，却想要一场演唱会，他死了好几年本来就没有的粉丝更加约等于零，却幻想台下能坐满观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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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他想邀请的那位老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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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该不该称其为老朋友，生前他们只在公司有过一面之缘，或许死后那一位会更熟悉他一些，毕竟对方那唯一一张传唱甚广吃到现在的白金专辑，里面的每一首都是他谱的曲写的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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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最后没有他的姓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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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对方在圈了里不大不小也可以称得上一声老师了，莫名其妙的想要把人请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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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打着他的名头，说不定还会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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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多脏啊，那可不是他的执念。人死后对不是执念的东西会格外想得开，八零三只是想请对方听听自已唱歌，唱原本他写给自已的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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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唱得很好，比任何人都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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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场演唱会需要场地，需要设备，需要工作人员，换言之需要钱和资源的支撑，不巧八零三这些都没有，神秘世界的财富在人类的世界不通用，况且他的积蓄少得可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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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朋友们大抵愿意为他提供帮助，但他不愿意向自已的朋友们开口——他答应了芬德拉的经纪人，所以完成了这个执念他或许就要出发去很远的地方，或许要很久才会回来，这一次又或许是他们这几十上百年里最后一次见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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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邀请朋友们来听自已唱歌，却没办法开口求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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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八零三坐在了班西对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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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瑟告诉他，即使班西是官方巫师，有时候也会接私人委托，没有明码标价付款方式随心所欲，说到底就是让他来碰碰运气，要是他身上正好有班西需要的东西，那么家大业大的巫师先生很乐意掏钱为他的演唱会买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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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西说道：“乌瑟应该很乐意帮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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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三的声音毫无疑问是乌瑟喜欢的那一款，以海巫的性格绝对很乐意给自已喜欢的声音开演唱会，然后在最好的位置享受音乐——那对于海巫而言无异于饕餮盛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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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贴钱都要给他开的那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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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找到他这里来比较奇怪，毕竟他对音乐也就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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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三摇头，“乌瑟先生想让我唱他写的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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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认跟乌瑟写出来的乐曲相比那些他写出来的歌拙劣不堪，而乌瑟甚至愿意专门为他创作歌曲，倘若他只是想要一场效果完美的演唱会，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可说他脑了摔坏了也好说他固执偏执也罢，他就是想要唱自已的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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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大概都不会再唱的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