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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汝桢被押来睢阳了?”

“陆云说此案仍有疑问,下令将此案移交给任内史重审,我只是区区一介县令,也不敢不从。”

“这样正好,在孙常侍的眼皮底下,看陆玩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此刻殷柷趴在榻上,一位年轻的女医者正在给他施针灸,牛守业坐在一边喝着闷酒。

“牛随之又去哪里了?”

“他被梁辩带去参加什么学生聚会,陆玩没住在驿馆,却搬去裴頠借住的宅子里了,那里倒是很热闹。”

殷柷侧脸贴着玉枕,看牛守业一脸郁闷,便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唐苗的死跟牛随之无关,就算是陆玩给席汝桢翻了案,顶多免去你的县令一职,以后找个空缺再补任就是了。”

张明远、樊伯熙和常知良他们三个本就是殷柷的弃子,牛守业好歹是他的从姐夫,他多少还是会顾及一点他的感受。

女医者将针灸针拔完之后,就拿了一件宽大的袍子披在殷柷肩上。

殷柷伸手抚摸一下她的脸颊,轻轻笑道“庚娘,去帮我收拾行李,明日我要回许昌了。”

庚娘微微颔首,然后安静的退了出去。

牛守业皱着眉说道“席凉不在了,他的老婆前年也得病死了,只剩下席汝桢和小杏兄妹俩跟着叔叔婶婶一起生活,我单独审讯了席汝桢,席凉从未告诉过他有关洛阳武库的任何事情,而且席凉很早就把他送进了王家私塾,如果席汝桢没有对我撒谎的话,那么你之前的猜测就是错的,我们的担心也是多余的。”

殷柷坐起身,端起茶杯,又瞥了他一眼,说道“凡事不要这么早下定论,既然席汝桢会被这些人盯上,就说明他确实值得怀疑。”

牛守业疑惑道“这些人,除了我们和那个真正的凶手,难道还有其他人?”

殷柷轻啜一口茶,笑道“你能把牛随之送到王家私塾,估计别人也会安插自己的人进去,毕竟对武库那场大火感兴趣的人很多,可不是谁都可以从中分到这一杯羹的,若不是因为席汝桢是席凉之子,恐怕陆玩也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给他翻案了。”

牛守业暗暗一惊,又苦着脸道“陆玩翻看那么多卷宗,偏偏就挑中席汝桢的案子,什么伸张正义、主持公道,纠正冤假错案,我就知道他是别有用心。”

殷柷欣然道“只有他找出真正的凶手,事情才能变得更加有趣,也能帮助我们拨开云雾辨别席凉的忠奸。”

在缀锦阁聚会散后,任承就回到府中,得知父亲在书房和僚属商议事情,他也没有过去打扰,只是径自返回自己房中,拿起任远的书信,又重新看了一遍,薄唇处的淡淡笑意化做冰冷的嘲讽。

任承小时候也很喜欢作画,甚至画师张墨还夸奖他聪明有天赋,可是最后张墨却收任远为关门弟子。

在张墨收徒那一日,任远连毛笔都没有带,以手臂手掌手指蘸墨在纸上画了一幅《石鹤图》,画技方面稍逊于任承,但任远还是凭借他那无害的和煦笑容轻松赢过了任承,事后他对任承笑说他根本就无心与他争抢,还保证日后会把他从张墨那里学到的全都教给任承,就是从那时起,任远开始在他面前表现的仁厚和善良。

任承把信纸揉成纸团,扔进了盛着几支箭矢的壶内,自语道“任远,你总是拿自己不要的东西施舍给我,这就是你对他人表达关怀和友善的敷衍方式,从小到大你可曾把我当成兄长看待?现在的我可不需要你的施舍和帮助,至于你所关心的人,不过就跟洛阳任府花房内养的名贵兰花一样,哪一日失去裴家的庇护,很可能连存活都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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