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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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土块，你说人总是得向前走的吗？”多奇神色有些忧伤的问道。

这是一个普通的雨夜，黑暗的穹幕之下，人们在雨水中肆意的释放自己，街上乱糟糟的一片。

多奇淋着雨的时候，心情就会莫名的多变，而且会经常思考一些问题，这便是他走过来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东西。

从小父母便一直在告诉他一件事前面的风景更美，只有向前才是唯一正确的路。

当然走过这条路的方式有很多，甚至有的人出生的时候脚下就踏着风火轮，但不可否认的是，大部分人都觉得事情就是这样没错。

而且就算你不想前行，想就地躺平，甚至想后退到以前的地方待着，那些明明与你毫不相干的人，也会跑过来催着你、逼着你去跟他们一起看前方的风景。

虽然父母现在对他的要求已经宽松了很多，但多奇还是觉得，若是自己一旦停下来，他们两人还是会用一种相当复杂的感情来…“恶心”自己。

是的，多奇很多时间都会觉得自己的父母很恶心。

他们逼迫他的时候，他们逼迫他们自己的时候，他们道貌岸然的时候，他们装模作样的时候，他们在外面散播罪恶的时候……等等一切的东西，多奇都相当的厌恶。

而且他们总会有一个相当“正确”的理由，仿佛不这么做的话，错的就会是他们一样。

随着接触到的人越来越多，多奇开始慢慢知道，其实不止他的父母，基本上他能够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只想着前行，仿佛在那里终归会有一个终点，而且那个终点里藏着他们想要的东西。

为了这个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东西，他们在路上会慢慢丢掉一些以为不太重要的东西。

起初会是童真、好奇，后来会是拼劲、热血，当到了一定的时候，又会丢掉更重要的东西，有时候是感情，有时候是理智，还有的时候，会是人性。

但虚长了这么些年岁，多奇也从来没看见过谁说看到了终点的东西，就算是到死，都还只是在路上罢了。

而且平人一生不过百年，虽然他如今还没过过自己的第一个百年，但一眼大概就能望见未来那个时候的样子，所以也能想见是一段多么短暂而渺小的时光。

不说别的，就张老板的那些故事里，事情的跨度动不动就是几千年。

在这几千年里张老板就没遇到点别的事？没生活？那些事那些生活为什么不拿出来说？还不就是因为无聊呗，在路上迷失了呗，看不清前路呗，没想好丢掉啥呗。

多奇越是自己一个人这么想，对未来的生活就越是绝望，以前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至少自己得去体验体验。

但现在又觉得那自己不就跟那些普通人一样了吗？只晓得拼命的往前跑，瞬间便对这种事情失去了兴趣。

所以这段时间，他虽然还是天天过来听故事，但听的内容已经变了，从之前听张土块将有趣的人与有趣的事，到现在在故事里找这些人的毛病，看这些人迷茫追寻前路的样子。

张土块当然是知道这小家伙在想什么的，但他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反而只是将故事将的更加详尽、更加平缓。

“关于你这个问题，还记得我们当时初见的时候，我说过的话吗？”今天的张土块捧着一本书，看起来有些斯文。

书是一本好书，不过张老板其实已经看过许多遍了，现在只是温故而知新，给自己稍微找点事做。

自从搬到这儿来之后，张土块便很少进行科学研究了，甚至连实验室都没有建，最多在后院开了个小仓库来堆东西。

如今只是偶尔翻翻书，饿了就去做顿饭，渴了便泡两壶茶，日子过得恬淡而随意。

多奇也正是在这家伙的身上，才第一次看见了走的这么慢的人，也逐渐更加的喜欢张土块这个人。

“记得啊，你不是让我停一停吗？你要不说这个，我肯定不会理你。”多奇虽然记忆不太行，但这种比较印象深刻的日子，他还是记得挺清楚的，“但是，这跟我这个问题有什么关系呢？我问的是一定要向前吗？停完了，不还是在往前走？”

张土块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这才完全明白这家伙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这么跟你说吧，按照你的意思就是说，每天啥也不干混吃等死，你觉得有几个人能过上这种生活？富二代？修二代？”张土块稍微思索了一下，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倒不是说让人就干坐着等死，我的意思还是，一旦你能够做到安稳平静的过完自己这一生之后，为什么还要拼命的向前？”多奇也慢慢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过分了。

“你觉得你能够平稳过完，是因为你特有的修士体质加上你过去的平稳生活造成的错觉，懂吗？”张土块终于知道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了，“但如果你是一名普通家庭的平凡人，如何来应付未来的疾病等意外情况？”

“自然要将这种意外考虑进去，那才叫安稳平静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多奇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那再问，准备到了什么阶段才叫考虑进去？被车撞这种意外等等，残疾后的生活也考虑进去？被小偷偷？被人骗？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会发生，到了什么阶段？”张土块倒也不着急，慢慢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