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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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长煜因为年纪最大，从没有如那些兄弟姐妹一般欺负他和安娴钰。偶尔在府中遇上了，也会冲他宽和一笑，安长卿那时候天真的以为大哥是不讨厌自己的，还试图亲近过他，只是却被他骤然变冷的面色吓住了，之后再也不敢主动去寻他。</p>

安长卿是后来才渐渐明白了，这个大哥其实也是厌恶他的。只是他自持长子嫡孙的稳重，才维持着表面和善罢了。</p>

就像此回，他既然已经回了府，必然已经听李氏说过这段时日的恩怨。但他却还能一副春风和煦的模样与他闲聊，甚至同他追忆过往的日子。</p>

安长卿眼神冷了冷，不咸不淡道：“我与大哥不同，反而觉得现在过得自在些，并不太怀念幼时那些日子。”</p>

安长煜笑容顿了顿，又道：“那海云呢？海云表哥你也不怀念了？”</p>

安长卿微微眯起眼：“海云表哥？”</p>

“是啊。”安长煜感慨道：“一别数年，没想到海云一家年后也要上邺京来了。你还不知道吧？海云退了原先那门婚事，说是要等考□□名之后，迎娶心爱之人，只是可惜……”</p>

他说到一半，却又不说了，转而欲言又止地望着安长卿。</p>

安长卿却对此并没触动。李海云他是记得的。是李氏娘家哥哥的儿子。曾经来安家住过一段时间。是个十分清隽的读书人。</p>

除此之外，唯一叫他印象深刻些的便是李海云此人很容易伤春悲秋。两人偶然一次在廊上相遇后，李海云便时常喜欢邀他一起赏景作诗。安长卿碍着李氏的面子，不好拒绝，只能陪坐一旁，听他作些酸溜溜又听不懂的诗词。</p>

话虽如此，李海云对他的态度倒是不错。但是因有安长齐的前车之鉴，他对主动接近他的人总难免怀了一丝防备之心，因此两人关系也说不上多好。</p>

安长煜如今特地提起来，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客套道：“是吗？那就祝海云表哥早日高中，迎娶心上人。”至于安长煜后面的未尽之语，却被他忽略的彻底。</p>

安长煜一噎，神情复杂道：“海云时常惦记着你，你倒是早把人抛到脑后去了，连他的婚事竟然也不见关心。”</p>

安长卿更加莫名其妙了：“可海云表哥的婚事自然有父母和母亲关怀，哪有我置喙的道理？”</p>

“……”安长煜原本想来试探试探他，但老三的表面功夫做得越发好，他竟然一点破绽都没瞧出来。没达成目的，他只能干笑数声，道：“王妃说的是。不过等海云上京，王妃一定要赏脸来小聚。”</p>

安长卿总觉得他一直提李海云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只能敷衍答道：“若是有空，我一定来，”</p>

两人在走廊拐角处分开，安长卿去寻安知恪，安长煜则去了后院。</p>

花厅里安知恪已经等着了，见他来，表情便是一阵变换。</p>

觑着他的脸色，安长卿从容坐下，笑道：“父亲叫我回来一趟，是为了商议钰儿的婚事？”</p>

“是。”虽然憋着气，安知恪却不得不接着他的话道：“吴隽书品行不端，又触犯刑律，如今削官又除了功名，忠勇侯府亦被抄家，实在不堪为良配。”</p>

安长卿道：“不错。那定亲的信物便由父亲送还吴家吧。”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珏递过去。</p>

安知恪接过玉珏，见着安长卿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心里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只是他往日端着架子惯了，此时心里再恨面上却仍然一副端和模样：“王妃放心，为父会处理好。”</p>

安长卿心中暗笑，见他眼角一抽一抽的，就猜到他心里必定窝着火气。</p>

两家订婚已久，甚至连婚礼都在筹备了。若是在之前吴隽书闹出与叔叔争寡妇时提出退婚，安家还能抓着吴隽书养外室这一点占着几分理。但现在忠勇侯府被查抄，吴隽书又丢了官。安家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个时候去提，一个嫌贫爱富见风使舵的帽子是戴定了。</p>

尤其是先前安知恪一直与忠勇侯关系甚密，如今老友落难，不见他帮扶反而着急撇清关系落井下石，此番安相国的清誉怕是要有损了。</p>

有他在前面挡着，安娴钰受的流言蜚语都要少些。安长卿这回倒是真心实意的笑了笑：“那就有劳父亲了。”</p>

……</p>

从安家出来，安长卿神情气爽。经过永乐街时，还特地去三味斋买了点心。三味斋的伙计看见他笑的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去，非要给他搭一瓶新出的梅花酒做添头。安长卿要给钱伙计都非不肯收，只一叠声说“王妃喜欢下回再来”，安长卿没办法，只能带着两盒子点心和一瓶梅花酒上马车。</p>

结果走到马车跟前，却发现车夫手里又被塞了一堆东西。绢花啊鸡蛋啊甚至还有一扇刚切的猪肉。也不知道都是谁送的，安长卿张望一圈，四周的百姓却都朝他笑，安长卿无奈，只得拱拱手道：“多谢送礼的各位，不过下次还是不要送了，诸位留着自家吃吧。”</p>

毕竟这鸡蛋和猪肉也不便宜。可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p>

说完安长卿想了想，将那一堆东西都接过去放进了马车里，才让车夫驱车回王府。他走之后，就听人群中有人喜道：“那是俺家的猪肉，王妃收下了！”</p>

有人翻白眼：“屠老财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那猪肉油腻腻血糊糊的，你也敢拿去送王妃，也就王妃心善，没叫人把你揪出来打一顿！”</p>

被叫做屠老财的屠夫梗着脖子不满地反驳：“送绢花有啥用，猪肉才实在呢！”</p>

猪肉多好吃，还老贵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