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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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无衣确实不必多此一举派人去截杀使臣, 因为有人比他更在意北战王妃的安危。</p>

西蜣秘宝的线索就在画中人身上，而那画中人却与北战王妃长得一模一样。不管安庆帝动不动心，此事被邺京知晓, 必定会有人借此事拿安长卿做筏子。</p>

但凡那信上写得有五成真, 萧止戈收到他的消息, 就不会坐视王太后的使臣活着抵达邺京。</p>

既可以帮他解决心腹大患, 又能卖北战王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p>

而薛无衣也算得没错, 萧止戈确实不敢拿安长卿的安危做赌注。</p>

——消息是薛无衣身边的侍女亲自送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幅画像。</p>

侍女说画中人与安长卿长得一模一样，但萧止戈只看了一眼, 就知道这画中绝对不是安长卿。画中人的眼睛更狭长，嘴唇也更薄, 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冷漠，就连左眼下的那颗红色小痣，也没能中和他眸中冷意。</p>

跟安长卿一点也不一样。只看面相，这应该是个极其冷清的人。</p>

不像他的喏喏，是柔软又温暖的。</p>

萧止戈看着画像迟迟没有说话，霁雪不卑不吭道：“相爷叫我给王爷带一句话：只要相爷还活着一天，西蜣绝不会是大邺的敌人。”</p>

萧止戈背着手, 垂眸沉思片刻，对她道：“回去告诉你们相爷，就说先前的交易, 本王答应了。”</p>

随后他又指着那副画像：“这画像是仿的吧, 我留下了。”</p>

画像确实是薛无衣仿的, 真迹早就被他收了起来。霁雪朝他微微躬身，留下画像, 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p>

倒是萧止戈又对着那幅画像沉默许久。他不觉得薛无衣会拿如此拙劣的骗局来骗他，那这画像和西蜣秘宝，十有八.九就是真的。</p>

如此相似的面容，甚至连眼下泪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拿巧合来说，实在自欺欺人。</p>

萧止戈沉思许久，觉得问题多半与安长卿的母族有关。安家是土生土长的邺京人士，且是后起新贵，不可能与薛常或者西蜣有什么关系。那多半就是与母族有关。</p>

安长卿的母亲……原是青.楼清倌人，父母不详。</p>

心中有了盘算，萧止戈将画像谨慎收了起来，又写了封信叫人快马送出去，全部安排妥当了，才请常在昌过来商议翡翠矿的事情。</p>

常在昌听他说西蜣同意让出翡翠矿时，表情都是呆滞的，半晌眯起眼睛来：“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p>

萧止戈淡淡瞥他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你只管叫人开采，按先前说的，我七你三。”</p>

常在昌想了想，多年相处，他深知萧止戈不会害他，见他不说，便没有刨根问底，而是道：“挖出来了如何出手？”这事是没有上报邺京的，总不好太过大张旗鼓。</p>

对此萧止戈早有对策，对他道：“翡翠开采出来后，先不着急开，叫商队直接将原石运到南边去，那边富庶，想来会有许多富商大贾愿意花钱。”</p>

大邺如今虽然风雨飘零，但前头也是繁盛过的，尤其是南边一带，因太.祖曾经开放通商，他们与雨泽来往，很是兴盛了几年。富商大贾富得流油。虽然后来的几任皇帝下令不许通商，但家底都还在。不愁没钱花，只愁没地方花钱。这翡翠运过去，连石头一起拍卖，不愁没人要。</p>

常在昌有些傻眼：“拍卖原石？那有人买吗？”</p>

萧止戈睨他一眼：“派个会来事的去，先造势。南边的富商，好赌的可不少。”</p>

这些有些家底的富商，当然不会去赌坊寻些上不得台面的乐子，他们玩的花样更多些。比如赛马，又比如斗鸟，桩桩都是一掷千金的玩法。</p>

若是单一块翡翠，当然也值钱，但两座翡翠矿，要想源源不断的来钱，只南边几个州郡未必供得起。反而是这般拍卖原石，更能激起这些富商的好奇心。</p>

一块原石，开出来的翡翠有好有坏。以小博大，激起他们赌.徒心理，那便不愁卖。</p>

常在昌若有所思，不久后便派人去安排了。萧止戈则带上画像去寻安长卿。</p>

安长卿已经用过早饭，此时正在书房里看书。余绡倒是尽职尽责，小尾巴一样守在书房门口伺候着。见萧止戈过来，连忙起身行礼。</p>

萧止戈略点了头，大步往里走。</p>

安长卿在里面已经听见动静，正好放下书迎过来。萧止戈看见他时顿了一顿，下意识拿他与画中人对比一番，越看越觉得两人差异十分之大。</p>

这件事他没打算瞒着安长卿，便干脆锁上书房门，将原委说与他听。</p>

那副画像被铺开放在书桌上，安长卿诧异地看着，看那模样恨不得把画像盯出个洞来。</p>

良久，才摇摇头，肯定道：“没有见过。也从未听娘亲说起过。”</p>

不只是这一世，就算是上一世，他也从不知道自己还会与西蜣秘宝有什么干系。他倒是听娘亲说过一些旧事，但也没有提到什么西蜣之类，只知道娘亲出生不久就被人扔在路边，襁褓之中只有一块双鱼玉佩。娘亲被人捡回去抚养长大，后来遇见灾年，因她长得好，就被养父母卖进了青.楼换救命银子。</p>

这事实在是叫人一头雾水，萧止戈比他知道的还要多些，但也依旧没有头绪。只能用火折子将画像点燃了，道：“这画像牵扯太多，今日的事你烂在心里，谁也别说。”</p>

安长卿拧着眉，对这无妄之灾还有些忧心忡忡。上一世他没出过邺京，也不知道西蜣之事。更不会知道西蜣竟然还存着这样一幅画像。如今重生一回，他改变了许多事情，却带出了更多上一世未曾发生之事。</p>

也不知道这一切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p>

萧止戈见他愁眉不展，以为他是为此担心，安慰道：“西蜣使臣我已经派人去截杀，不会叫父皇他们知晓此事。”</p>

安长卿摇摇头，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深深叹了一口气，苦恼道：“只是觉得，这阵子实在是一桩事接着一桩事，</p>

没个消停时候。”</p>

这种失控感难免叫人焦躁，又有些恼恨自己上一世实在活得糊涂，竟然什么也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