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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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是具有煽动性的, 有人带了头，就有越来越多过不下去的百姓参与其中。不管是为了活下去也好，或是为了出一口气也好, 这些没活路的百姓到底是举大旗反了。</p>

起义军先是占领了县衙, 抄了康永县一干官员的家, 接着又抢了不少为富不仁的富户, 靠着抄家得来的粮食和银两，迅速壮大起来。这些起义军也不傻, 没有四处烧杀抢掠，那些素有善名的富户也都没有动，打出了“劫富济贫”的旗号, 组成“白丁军”。一时间倒是获得了不少支持，声势浩大。</p>

短短时间内, 就有不少难民投奔，聚集起了近万人，以最开始的康永县为根基，逐渐扩大到泗水一带，就连隔壁的并州，也有不少人拖家带口前来投奔。</p>

肃州守将申屠胥得知消息后，立刻就要派兵镇压, 可肃州军中不少将士就是肃州当地人，不少父老乡亲都加入到了起义军中，加上起义军人数众多声势浩荡, 申屠胥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么僵持下来。转而向邺京递了折子。</p>

安庆帝看到消息自然是震怒。</p>

这些日子他精神头非常好, 新寻到的廖道长为他起了卦，言他今年或有灾殃, 若要破解，需要寻一亲近之人挡灾，再建足九十九座宝塔祈福，便可顺利避过这一劫，之后福寿绵延，或可闻仙道。</p>

安庆帝如今对廖道长深信不疑，这些年来他越发怕死，自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便借口为大邺祈福，实则为他自己下令修建九十九座宝塔。</p>

修建宝塔要钱要人，国库空虚，他便又以太后寿诞为由，让太府寺加征赋税。</p>

如今肃州一带百姓起义，越发让他对廖道长的话深信不疑——这或许就是他的劫数。</p>

虽然已经有了破解之法，但安庆府还是害怕得很，下了朝就急急忙忙召来廖道长。前些日子廖道长只说要建塔，却一直未算出为他挡灾的亲近之人。</p>

廖道长是个过了耄耋之年的老道，曾因长寿颇受百姓尊崇。虽然须发皆白，眼神却精光闪烁，行走间也无半点老态，反而有了些出尘脱俗之感。</p>

见到安庆帝，他先拱手一揖，不待安庆帝问话，便语调不疾不徐道：“陛下莫急，贫道已经算过三位皇子的八字。三皇子命格贵重，与陛下最为相近，是最合适的挡灾之人。”</p>

安庆帝先是一喜，接下来又有些犹豫：“这挡灾，可会折损我儿？”</p>

廖道长摇头晃脑道：“陛下放心，三皇子身带龙气，挡灾虽会略有折损，不过多加修养，便无大碍。听闻三皇子素来与陛下亲近，想来也愿为陛下尽孝。”</p>

安庆帝点点头，又想到他方才说的“命格贵重身带龙气”，神情间就有些迟疑：“道长方才说‘身带龙气’是何意？”</p>

见他上钩，廖道长微微一笑，却是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贫道不便多说。”</p>

他越是这么说，安庆帝越是笃定自己的猜测。想了想，道：“传三皇子。”</p>

片刻后，三皇子萧祁乐便到。见到安庆帝先行了礼，尚还稚嫩的面孔满是孺慕：“见过父皇。”</p>

安庆帝打量着他，三个儿子中，老三长得最像他年轻时。加上舒贵妃这些年颇得他心，连带着对这个儿子也最宠爱。以前年纪不大时一团稚气，每每淘气地叫他失笑。近一两年却越发沉稳起来。</p>

他又想起舒贵妃前回所说：老三年纪到了，也该议亲，准备出宫建府了。</p>

心中暗暗有了打算，安庆帝瞥了廖道长一眼。廖道长便上前一步，将原委缓缓讲给他听。还特意说了一番挡灾可能会有的折损。</p>

三皇子肃容听完，却是直接以头触底，声音振振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p>

“好。”安庆帝亲自上前扶起他，笑容满面道：“虽是你一片孝心，但也不能叫你白白替朕挡灾，可想要什么赏赐？”</p>

三皇子立起身来，语调铿锵：“为父皇消灾解忧，是儿臣之幸，不敢讨赏。”</p>

他越是不要，安庆帝却越想给他。</p>

三皇子故作推辞了一番，最后迟疑道：“儿臣确实有个想法……”</p>

安庆帝心情正好，便点点头：“尽管说。”</p>

“儿臣一向钦佩二哥能领兵作战，此番听说肃州生了民乱，也想为父皇分忧，带兵平乱！”</p>

安庆帝微微犹豫：“这些民乱人数众多，可不是小打小闹。”</p>

三皇子挺直了腰背，得意道：“儿臣已想好了应对之法。”</p>

“哦？”安庆帝来了兴趣：“如何应对，你倒是说说。”</p>

三皇子便给他说起来。</p>

“这些乱民，说到底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若是真要打，必然是打不过我大邺军队的。”三皇子先是拍了一记马屁，见安庆帝面色愉悦，便又继续道：“但若是真打起仗，劳力伤财。儿臣便想了个兵不血刃的法子……”</p>

“……那群乱民盘踞在泗水一带，儿臣看过地形图，那边正好是在泗水下游。泗水上游在禹州境内。儿臣以为，我们大可以先派人前去和谈安抚，之后趁这些乱民降低警惕时，在上游河水中投放毒药。这些乱民扎营在泗水边，必定要日日取水，如此一来，必会中毒。之后我们再趁机派兵进攻，不就如砍瓜切菜，毫不费力了？”</p>

他不过十五岁，说起在河水中投毒时，脸色却没有半分变化。廖道长一直在旁边听着，虽然他是舒贵妃的人，此时却也不由打了个寒颤。</p>

安庆帝却是沉吟半晌，抚掌笑道：“兵不厌诈，这也不失是个好主意。那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吧。”</p>

三皇子一拱手：“是，儿臣必不负父皇所托！”</p>

这番密谈，不过殿中三人知晓。隔日，安庆帝便下了旨，其余各地的宝塔要加紧修建，务必在今年冬前完工；另派三皇子带兵前去肃州平乱，禹州舒聆停，肃州申屠胥，皆听从三皇子调遣。</p>

朝堂之上，太子一党交换眼神，面色不定。三皇子一党则大赞陛下圣明。唯有申屠孛、季安民等寥寥数人面露担忧，不知道安庆帝派三皇子去是何打算。</p>

邺京的消息传到雁州时，已经过去了数日。</p>

彼时萧止戈正在带着安长卿在田间巡视。上次与齐巍一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