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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长卿花了小半个月才把章程细则拟定好,此时已进了六月,他忙碌了一个上午,把这份详尽的细则用簪花小楷誊抄好,才略有些忐忑地去寻萧止戈。</p>
这些日子他常去官署,官署的守卫都已经认识他,行礼后自然地放他通行。</p>
申屠胥押送着近万“乱民”,不日就要抵达雁州,萧止戈正在跟官员商议安顿这些百姓的细节,人多虽然是好事,但是同时也容易出乱子。若想安稳度过这段磨合期,就得提前都安排好。</p>
安长卿过去的时候,萧止戈还在议事,他原本准备在外等一会儿,却被直接请了进去。</p>
此时厅内刚讨论完百姓临时安置的问题,几位文官见安长卿进来,一边行礼,一边拿眼觑着萧止戈,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p>
文官毕竟不必武将同萧止戈亲近,心中难免弯弯绕绕多一些。</p>
萧止戈似未察觉,自然地招手叫安长卿坐在他身侧,又对其他人道:“前些日子同你们商议的垦荒细则,乃是王妃草拟,各位先传看一番。”</p>
说完看向安长卿。安长卿原本忐忑的心情就在他的注视下平静下来。</p>
他到底是北战王妃,与萧止戈同为一体,在这种时候,自然不能露怯叫人轻看,便肃着脸略点头,将带来的细则传了下去。</p>
一众官员看着他,竟然觉得这位王妃与旁边的北战王莫名有几分相似。</p>
安长卿为拟定这份细则,查阅了不少文献书籍,结合从前看过的前人例子,再加上自己的见解,写了足足有半本册子。不仅仅包含垦荒事宜,还有垦荒之后的种植、引水灌溉等等,他都延伸给出了解决的章程,十分详尽。</p>
原本对他参与这事还有几分不满和质疑的官员,在看完这份细则后,俱是面面相觑,面露羞愧。</p>
章程册子最后才传到萧止戈手中,萧止戈早些日子就零零碎碎地看了大半,此时确认仍然认认真真又看了一遍,而后才沉声道:“这份章程,诸位可还有要补充完善之处?”</p>
官员们面面相觑,最后是个资历最长的官员率先说了自己看法,有人带头,大家便踊跃起来,或对章程作出补充,或对不解处提出质疑。</p>
只是这一回,大家的神情和言语间对安长卿颇为尊敬和推崇。</p>
安长卿听着暗暗开心,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认认真真地解答了众人的疑问,又和众人一起对不足之处进行补充。这么一番讨论下来,距离反而拉近不少。相比成天黑着脸还不爱说话的北战王,文官们显然要更亲近脾气好的王妃一些。</p>
等众人讨论完,定下章程终版时,已经是天色擦黑时分。</p>
一位老大人十分意犹未尽,临走时还拉着安长卿不肯放,殷殷切切道:“王妃下回何时再来?我们还有好些地方不知如何下手,跟王妃一番讨论,倒是让臣有了不少新想法。”</p>
安长卿正不知该如何回答,萧止戈便将安长卿的衣袖从老大人手中解放了出来,硬邦邦道:“老大人先回去休息吧,日后多得是机会,不急这一时半会儿。”</p>
老大人乐呵呵地朝两人拱拱手才离开。</p>
没了外人,安长卿挺得笔直的脊背就松懈下来,眼底藏着欢喜小声问萧止戈:“刚才没给王爷丢人吧?”</p>
萧止戈牵住他的手,笑道:“今日托喏喏的福,叫这些老大人给了我一回好脸色。”</p>
文官都是硬骨头,萧止戈也不是好脾气的主,两方意见相左时,吵起架来也不是稀奇事。当然最后结果往往是萧止戈强势镇压,这些官员不服也得服。</p>
今日安长卿来,虽然也有意见不同的时候,但他脾气好,能好言好语地辩解分析,便是见解不同也能求同存异,所以今日议事厅里气氛空前地和睦。</p>
“不如往后就由喏喏替我应付这群官员。”萧止戈摇摇头,点评道:“跟他们打交道,实在是劳神费力,令人头疼。”</p>
雁州官员都被肃清过,没有尸位素餐之人。但萧止戈毕竟是武将出身,习惯了用拳头说话。偏偏这群文官一句话能绕十八个弯,又各个自诩一身傲骨不畏权势,有时萧止戈被缠得心烦,又不能对这些文官动粗,实在是憋得慌。</p>
若是换成齐巍在他面前叽叽歪歪,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p>
安长卿听得笑起来:“哪有你说得那么难缠?”</p>
萧止戈自顾自地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p>
安长卿哭笑不得,不过也明白这是萧止戈在找借口叫他参与到雁州事务中来,而他也正好并不讨厌这些事情,便不再忸怩,坦然地答应下来。</p>
见他应下,萧止戈就不再纠结此事,转而关心他的身体:“这些日子你每日忙碌,晚上倒是睡得好了。就是我看着又瘦了一些。”</p>
安长卿本来脸就小,下巴尖尖的。消瘦一些后,瞧脸都不够巴掌大了。</p>
“哪里瘦了?”安长卿摸摸自己的脸道:“我这些天胃口也好,还以为要胖一些。”</p>
萧止戈却十分肯定道:“就是瘦了,今日晚饭再多用些,叫厨房炖个汤补补。”</p>
安长卿瞥他一眼,心道该喝汤补补的不知道是谁呢。不过这话他也不敢说出来,不然受苦的还是自己。因此就嘴上敷衍地应着:“好,我们一起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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