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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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废, 北战王领兵西征, 朝堂上看似平静了许多。安庆帝身边就剩下三皇子, 倒是开始日日将三皇子带在身边教导政事，不少人猜测安庆帝心中还是更属意三皇子继位。投靠了萧止戈的官员自然有些焦急, 频频登门拜访想讨颗定心丸，但都被安长卿拒之门外。</p>

北战王府大门紧闭，除了必要之事, 连下人都少有外出。王府内部安排了精锐防守, 几乎将王府打造成密不透风的铁桶。好在往常萧止戈出征之时，王府也是谢绝拜访不见外客，今日又来一回，倒也不会惹人疑窦。</p>

安长卿每日在府中也没有闲着, 暗探传回来的消息如今都是他在处理, 一条接着一条的消息传回来, 他要不断根据最新的消息调整原先的计划。</p>

萧止戈离京的第七日，宫中传出安庆帝重病昏迷的消息。整个太医院都惊动了, 却也没能查出病因来，俱都是束手无策。倒是因太子之事憔悴不少的皇后衣不解带地侍疾，又果断下旨请了民间颇有声誉的几位大夫进宫会诊, 方才寻到了病因，叫安庆帝从昏迷中醒转过来。</p>

只是这一病，安庆帝又虚弱许多，连奏折上的字迹都看不太清。太子之位又空悬，无人代为处理政事, 便只能由侍疾的皇后读折子，安庆帝听，之后再口述批示，由皇后代笔批文。</p>

这一病，帝后关系倒是前所未有地融洽起来。</p>

安长卿接到季安民的密信，信上说：押送废太子萧祁桉去皇陵的奏折至今还未批示，废太子仍然滞留邺京。</p>

安长卿猜测，安庆帝这一病，大约便是废太子将要起事的信号。</p>

如此又过数日，朝堂有官员上奏，言废太子之事过于蹊跷，或有冤屈，请求重审。与此同时，又有数名官员联名弹劾御史大夫季安民结党营私，构陷太子。以季安民为中心，受牵连的还有大理寺卿等一众官员。</p>

朝堂上拉锯数日之后，安庆帝不胜其扰再次病倒，最后是赵太后出面平息纷争，命丞相安知恪，大柱国赵信崇二人共同彻查废太子一案。</p>

自此，朝堂之上拉开了清算的帷幕。</p>

御史大夫，大理寺卿等牵涉其中的人员纷纷下狱。又隔五日，查出废太子妃与人私通，因害怕太子发现，便与御史大夫季安民串通，捏造证据陷害太子。自此废太子一案彻底翻案，安庆帝心存愧疚，下诏书重新册立萧祁桉为太子。</p>

而废太子妃的生父，卫尉寺卿蒋玉忠大义灭亲，上奏请求赐死废太子妃，又三次辞官请罪。然皇后与太子宽容，不仅没有问罪，反而有感于卫尉寺卿赤诚之心，允废太子妃去寺庙修行，之后又定蒋家嫡次女为继任太子妃。</p>

不过短短半月，局势便彻底反转。太子萧祁桉一废一立，再次以太子之尊，代行监国之职。</p>

而前朝后宫的风波却未就此停歇。</p>

先是后宫舒贵妃寝宫查出巫蛊，经太医查证，其中蛊毒与安庆帝之病症恰好对应。赵太后震怒，下令赐死的舒贵妃，幽禁三皇子。而后丞相安知恪又大义灭亲，揭发北战王妃安长卿曾意图说服他参与构陷太子一案。</p>

剪除了朝堂异党之后，萧祁桉又迫不及待地将屠刀转向了北战王府。</p>

丞相安知恪亲自带着禁卫军前来拿人。</p>

北战王府大门敞开，安长卿立于门后，身后是雁州军精锐伪装的护卫。</p>

安知恪身穿朱红官服，端得是儒雅端方，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安长卿：“长卿，你莫要怪为父心狠。”</p>

“安丞相这大张旗鼓，所为何事？”安长卿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衣袖，仿佛并不知道他的来意。</p>

安知恪胡子颤了颤，一脸悲痛道：“你犯下此等大罪，难道还不知错吗？”</p>

安长卿与他针锋相对：“不知道我所犯何罪？罪证何在？还请安丞相明言。”</p>

没想到如此境地他还这么嚣张，安知恪沉下脸道：“你曾数次来信求我，求我与你同谋陷害太子，助北战王成事。为父不忍见你为一己之利构陷太子，方才大义灭亲。你还不肯认罪么？”说着又将一沓信件拿出扔在地上。</p>

安长卿自岿然不动，身侧下人捡起信件交到他手中。安长卿信手翻看几页，冷笑一声：“其一，这信件上非我字迹，乃是有人仿写；其二，我与安家之间的龃龉，满邺京皆知，我再去求丞相共谋大事，岂不是自相矛盾？其三，众人皆知道你我父子不和，丞相所言未必不是构陷于我。”</p>

“所谓罪名，不过是安丞相一面之词，所谓罪证，更是子虚乌有。敢问丞相要凭何给我定罪？我乃北战王妃，名载玉牒，安丞相不会想凭着这几封伪造信件便想给我定罪下大狱吧？”</p>

安知恪没想到他如此能言善辩，心知口舌上占不了上风，眼神微寒：“是否有罪，还请王妃同我走一趟，到御前去分辨。”</p>

说罢抬手一挥，便要命令禁卫军上前拿人。</p>

“子虚乌有的罪名，恕我不能从命。”安长卿站在原地不动，身后护卫却拔刀上前，杀气凛冽，显然是要誓死护主。</p>

“王妃是要抗旨么？”安知恪阴沉道。</p>

安长卿却笑了笑，眼见着王府门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缓缓开口道：“抗谁的旨？废太子的旨意么？陛下重病昏迷不醒，宫中旨意却一道接着一道，忠良之臣下邢狱，无德之人却坐高堂。我方才要问一问安丞相，你们是想造反吗？”</p>

“放肆！”安知恪一怒：“王妃抗旨不尊，给我拿下！”</p>

“我看谁敢！”他话音刚落，另一道清冷声音便接上，长公主从另一侧走来，带着人挡在了安知恪与安长卿之间。</p>

她手中执一条金鞭，眼神如刀，金鞭在地面抽出脆响：“本宫倒要看看谁敢动！”</p>

安知恪一惊，下意识退后了一步。长公主深居简出，不少人已经忘记她曾经也骄横跋扈过。她是赵太后唯一的女儿，亦是先帝最宠爱的孩子。因自小性情冷傲，行事无忌，先帝唯恐日后她会受欺负，特赐金鞭，除太后外，皆可鞭笞。</p>

没想打她会横插一脚，安知恪心道不好。果然就听她又道：“陛下重病昏迷，本宫亦见不到圣颜，丞相是奉何人旨意行事？”</p>

安知恪咬牙，躬身道：“陛下重病，太子监国，自然是奉太子之命。”</p>

却听长公主冷嗤一声：“萧祁桉秽乱宫闱，虐杀民女，性情残暴。无品无德之人，早被皇兄废黜。而今你们挟持皇兄，假传圣旨，颠倒黑白，便真以为世人眼睛都瞎了么？”</p>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聚集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而后便是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他们眼中有畏惧亦有鄙夷。有激愤的书生藏在人群中喊道：“长公主所言极是！北战王领兵征西，你们却趁他不在，捏造证据构陷王妃，实在令人齿寒！”</p>

一时之间，附和之声不绝于耳。</p>

安知恪回头望了一眼，示意禁卫军去赶人。嚷嚷的百姓渐渐散了，然而安知恪此行的目的却也无法再达成。</p>

深深看了安长卿一眼，他挥手道：“我们走！”</p>

待人走了，长公主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安长卿，担忧道：“萧祁桉不会善罢甘休。明着不成，许会暗中动手。”</p>

安长卿没想到她会出面，一时之间神情有些复杂：“我已有应对之法，只是长公主不该牵扯进来。宫中太后恐怕会因此责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