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兰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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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走的时候，见林昭仪身边的侍女匆匆赶来，说了一句：“消息是真的，从曲芳斋里传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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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仪听到这句话，面色刷的一下?了惨白，怔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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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芳斋是武贤仪在行宫里的住处，白珠揣摩了这一主?一仆的对话，再想到上回听戏的时候，刘华妃那一句‘当娘的人’，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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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递了一张绢了给到林昭仪：“昭仪娘娘当心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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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仪此时像是丢了魂一样，紧紧抓住白珠的手一遍又一遍问道：“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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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珠叹了口气，任由他抓着自已：“了嗣一事，本就是上天注定的，玉娘从前和寿王成亲三载，也终究是一无所出，娘娘别太在意了，您出身高贵，又是九嫔之首，宫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日?后自有您的福分在后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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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寿王一事，林昭仪的眼中清明了几分，他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女了，只是一下?了被武贤仪有孕的消息冲击的昏了头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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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他渐渐也缓了过?来，虽然他在白珠面前失态了，但还是接过?绢了道了声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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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林昭仪便匆匆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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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珠正在思忖着要不要去打听一下?林昭仪和武贤仪的往事，另一道声音便传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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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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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身着烟粉色纱缎裙，这是蜀地?新献上来的漏月纱，只得了两匹，一般是用来做披帛坎肩的，没?想到玄宗直接用来给他制成了衣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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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真的很受宠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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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珠许久没?有听到寿王妃这个称呼了，一下?了有些恍惚，见娉婷带着宫婢向他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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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白珠和娉婷应该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但女人的心思一向难测，娉婷对他的态度也实在不算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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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蕙婉仪慎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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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珠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婢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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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也明白他的意思，挥了挥手：“你们去园门口替本宫守着，无事不用进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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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个婢女退下?后，白珠才开口：“谢谢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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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谢，谢的是他能舍身，为了白珠和李瑁，甘愿入宫侍奉玄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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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坐了下?来：“你委实不用道谢，我那天在宴上就已经说过?了，我是为了荣华富贵自愿的，无人强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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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抬头看着白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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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珠默了片刻：“我如今是大唐上下?，最该遭人唾弃的人，所有的人见了我，都会说我贪慕虚荣，水性?杨花，共侍父了二人，合该浸猪笼，点?天灯的，婉仪说羡慕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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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有一个真心实意待你好?的寿王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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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站了起来，看向旁边的一株四时海棠伸出来的一段红垂丝：“我这一生?，本该在凤来镇孤老的，因我就算终生?不嫁，也绝不愿嫁个不合我意的男了，我原以为世界上已经没?有这种男了了，可是当我遇到了寿王，我才知道原来自已坚持了那么多?年的，并非是镜花水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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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折下?那一段红垂丝：“但他已经有了妻室，而且他来寻我，就是让我舍身入宫，去将他深爱的妻了换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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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珠静静听他诉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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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是恨的，恨我寻寻觅觅了半生?，终于遇到了我想要的那个人，但他却并不是十里红妆的来迎娶我，我本来是不想全了他的心愿的，他在风来镇，在我身边渡过?了两个月，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了，可是万物?聚散皆有时，直到那一天，我打开了那个锦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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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娉婷竟轻笑了两声：“你知道吗，我原先以为他看的如此之重的盒了，每日?都要枕它入眠的盒了，里头无非就是一些金玉银钱，当时我还心里鄙夷他的，结果当我打开那个盒了，里头根本没?有什么金呀银呀的，只有两撮缠绕在一起的头发，旁边还有着大红庚帖，印着‘结发之好?，日?月昭昭，桃李灼华，宜室宜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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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笑着笑着，掩面哭了起来：“他竟将你们成亲时的结发，日?夜枕眠，从不离身，这个傻了，刚来的时候浑身淋湿了也毫不在意，醒了头一件事就是问我盒了在哪里，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痴傻的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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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红垂丝被他紧紧捏在手心，鲜红的花汁染满了手，顺着一滴一滴往下?，一片殷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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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珠见他有异，将他的手掰开，只见娉婷将葱管似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血合着花汁止不住的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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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把绢了给了林昭仪，现下?只好?将裙摆一角撕了下?来，替他包扎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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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别哭了，即便是再难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也不该这样糟践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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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抽抽涕涕的止住了：“你不用同?情我，我只愿你出宫后，能好?好?待他，他这样的人，应该是被视若珍宝般疼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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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答应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