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你尝尝我的血嘛（十）【完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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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凛觉得, 真正不太好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p>

他的每一天都在忍耐中度过，忍耐两个字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常态。</p>

谁能想得到，他们两个人之间, 先忍不下去的竟然是许其琛呢？</p>

许其琛的心里其实还有保有那么一点点理智的，可是这些理智和已经快要烧掉他的欲望相比实在是太过渺小。他毫无章法地低头吻住了苏凛, 舌尖亟不可待地想要深入那个湿润而冰冷的口腔，好缓解一些自己的滚烫, 舌尖刚碰到苏凛湿软的舌头, 整个人就好像化成了一滩水, 手臂撑不住身体, 结结实实地压在苏凛的身上, 一双干燥火热的手摩挲着苏凛的黑色短发, 磨得他手心发痒。</p>

从来没有见过许其琛做出这么出格的行为，苏凛感觉自己的定力已经到了极限, 手掌下意识推了推身上的人, 却被他搂住了脖子，一边吻着一边含糊不清地求着他，“不要推开我……苏凛……”</p>

他的声音软的要命, 高热导致的沙哑让他的声线变得异常性感，扭曲着钻进了苏凛的耳廓, 勾着他心底的欲望。</p>

感觉苏凛不再想要推开他，许其琛讨好地舔了舔他的嘴唇, 然后虔诚地往下吻着，吻到他苍白的脖颈，看着苏凛微微滚动的喉结，忍不住轻轻地咬了一口。</p>

实在是太肆无忌惮了。</p>

苏凛的腿屈起，手臂揽住许其琛的人, 将他翻身压倒在自己的身下，吻住了他的嘴唇，许其琛根本没有设限，任凭他灵活的舌头长驱直入，缠绕住他的舌尖，光是一个吻他就几乎要缴械投降，浑身的力气全部走失。尽管他刚才只是轻轻地咬了一口，可苏凛的脖子还是被他咬破了皮，渗出了一点血，血的气味太过于甜蜜，将他整个人闷在里面，没有喘息的余地。</p>

酒精是最好的助燃剂，混合着结契所带来的血的诱惑，将成人热的烧灼变得越发折磨，无法用理智去压制，只能屈服于本能的诉求。头晕目眩，身体里的每一块骨头都在碰撞中燃烧。意识被抛得老远，整个过程都是半清醒半昏迷，灵魂都几乎被抽离。</p>

一团火从燃起，到蔓延，到肆意燎原、烈焰滔天，最终消减在苏凛温柔无比的雨中。</p>

他也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是后半夜了，他的喉咙干得厉害，伸出手摸索到了床头柜上台灯的开关，暖黄的灯光一下子弥漫开来，将这个浸在黑夜中的房间唤醒。</p>

许其琛想起身给自己倒水，却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p>

灯光好像也弥漫到了自己的心口，照亮了这个半梦半醒昏昏沉沉的胸腔。</p>

他伸手拿起那杯水，喝了几口，喉咙的干痒终于缓解了几分。他将杯子轻轻地放下，整个人一点一点缩回被子里，怕把身边的人吵醒。</p>

许其琛趴在枕头上，安静地看着睡着的苏凛。他睡得很沉，暖黄色的灯光像是一个柔和的滤镜，将他平日里冷漠的五官变得温柔了许多。</p>

其实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虽然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可是心里，总是把最柔软的一面留给自己。</p>

这样想着，许其琛忽然发现，其实苏凛这个角色的设定，似乎更像自己一些。</p>

就像一只蜗牛，躲在坚硬的外壳里不见天日，假装什么也不需要，什么也看不到。</p>

可真正遇到自己的太阳，却也还是愿意冒着风险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柔软的触角。</p>

哪怕是碰一碰再缩回去。</p>

有着充裕的时间，在深夜里凝视睡梦中的恋人，在许其琛的眼里是一件平凡至极却又浪漫无比的事。</p>

他还记得，高一下学期最后一次月考前，他为了抓紧时间复习，中午留在学校午休。一个人在教室里看书，累了就趴一会儿。后来有一天，在食堂吃完饭走回教室，惊讶地发现后座的那个人也没回家。</p>

他一看见自己，就笑了，“你中午不回去睡觉吗？”</p>

许其琛摇摇头，“我看会儿书。”</p>

就这样说了两句话，许其琛落了座，之前那几天还能看进去的书，背得进去的公式，现在却好像故意和自己作对一样，在纸上飞来飞去，晃得他眼花缭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p>

一颗心都快脱离自己的胸口，扑到后座上。</p>

窗外的蝉鸣声冗长又聒噪，吵得他心里发慌。</p>

浑浑噩噩的，听见身后的人将笔帽啪地一声扣上，合上了书，趴在了桌子上。</p>

世界忽然变得很安静，许其琛连一页书都不愿意再翻，害怕吵到身后的人，即便他知道，对方在吵得要命的下课十分钟也能睡得很香。</p>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了他平缓细微的呼吸声。许其琛在心里煎熬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悄无声息地回过头，在无人的教室里，看向熟睡的他。</p>

初夏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把一切都照得透亮。</p>

许其琛这才发现，他连睡着的时候，嘴唇都是微微上翘的。干干净净的校服衬衫下，微微凸起的肩胛骨，随着呼吸微弱地起伏着。</p>

即便是过去十年，当时的画面还可以像电影回放一样，重现每一个鲜活的细节。</p>

许其琛的思绪渐渐地收回，看向眼前的人。</p>

苏凛平躺着，下巴微微朝他的方向歪了一些，脖子上有两个明显的伤口，一处在侧颈，一处在喉结，已经结了暗红色的血痂，许其琛觉得自己下嘴有些太重了，忍不住伸出食指，想要轻轻碰一碰。</p>

指尖一点点靠近他的喉结，还差几毫米的距离，忽然听到苏凛睡梦中发出的声音，很轻，很模糊，但却吓了许其琛一跳，连忙把手收回，以为是自己弄醒他了。</p>

眼睛仍旧盯着苏凛，见他不知为何，眉头皱了起来，好像是做了不太好的梦，许其琛往他那边凑了凑，轻轻地吻了吻他的眉心。</p>

又一次听见了苏凛模糊的声音。</p>

应该是做噩梦了，要不要叫醒他？许其琛犹豫着，伸手贴上苏凛的脸颊，轻声地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苏凛，苏凛……”</p>

苏凛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要说什么，却又发不出清晰的声音。许其琛觉得奇怪，盯着他的嘴唇，试图弄明白他在说什么。</p>

唇语是一门简单又复杂的语言。凝视着唇形的变换，解读他心底的念头，是一个冒险的做法。</p>

如果不是一再确认，许其琛都不敢相信，他反复呢喃的这三个字，真的如他所想。</p>

这个意外的梦呓，让他再也无法冷静。</p>

直到感觉身边的人好像醒了过来，贴上他的后背抱住自己，他在假装没有发生任何事，闭上了眼睛。</p>

在这静谧无声的几个小时，他一点点寻找着每个世界曾经有过，却被自己无意中忽视了的反常细节。</p>

第一个世界的林然，在设定里是一个在感情里掌控节奏的人，原本并不喜欢季梦泽，相处之后才了解他的性格，慢慢喜欢上他，一直是主动和自信的那一方。</p>

可是他真正攻略的那个林然，虽然和原文中自己创造出来的形象很像，可回头想想，他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不同寻常，甚至不断地以他自己的方式在帮助他，保护他。</p>

可这个林然又是不自信的，在自己没有回应甚至退缩的时候，他也后退了。现在想想，当初他告白时所说的那段话，那个坏掉的灯，根本就不是小说里的林然会说出的话。</p>

只是最初的自己当局者迷，没有发现而已。</p>

第二个世界的牧遥，也是一样，明明是被所有人追捧的对象，却好像总是少了那么一点自信。在知道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伤害到自己的时候，会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开。</p>

那个贝叶斯定理，说的真的是牧遥吗？</p>

许其琛的脑子有些乱，那些片段在脑子里回放的时候，总是会带来太多的情绪，让他没有办法冷静地思考。</p>

原文中叶涵怕狗的设定远远比那个世界所呈现出的要严重得多，可是到了后期，他几乎已经快忘记这个设定的存在了。</p>

就像这个世界的晕血症一样。</p>

第三个世界的宋沅言，明明是一个对感情没有开窍的少爷，一直以为和孙霖只是友情，可现在看来，他的做法明明充满了各种暗示意味，巧克力也好，看戏也好，还有钢琴曲，林林总总，无一不是在旁敲侧击。</p>

搂住自己的手臂动了动，伸手，摸了摸许其琛的侧颈。</p>

听见身后的人舒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头埋在许其琛的后颈。</p>

感觉他脸颊的皮肤贴着自己，许其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难过。</p>

他曾经为自己把这些角色当做是某个人的替代品而愧疚，可到现在，他才发现，这是一个局中局，他并不愿意将自己经历过的一切都看作是一场阴谋，可他的的确确是被蒙在鼓里的人。</p>

林然，牧遥，宋沅言。</p>

还有此刻抱住自己的苏凛。</p>

他们的背后……</p>

“醒了吗？”</p>

苏凛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p>

许其琛愣了愣，吸了一口气，伪装成刚睡醒的样子，“嗯……”</p>

苏凛温柔地细细吻着他的后颈，从背后紧紧地抱着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p>

许其琛无声地摇了摇头。</p>

“今天是周末，我不上班，再睡一会儿吧。”</p>

许其琛嗯了一声。</p>

苏凛想到了昨天的事，想到他一回到家没有看到许其琛，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下次要出去，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要让我知道。”他轻轻地在许其琛的后脖子蹭了蹭，“我昨天很担心，还以为你……”</p>

“以为我怎么了？”</p>

苏凛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刚被转化，不太安全。”</p>

许其琛却意味深长地开口，“我总觉得，你好像知道我会出什么事一样，难不成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p>

苏凛不说话，许其琛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p>

两个人都话里有话，但是却不敢轻易拆穿。</p>

许其琛沉默了片刻，在被子里缓缓转过身子，面向苏凛，凝视着他的眼睛。</p>

“怎么了？”</p>

他不说话，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人。</p>

他有好多问题需要得到验证，有好多疑惑没有解开。</p>

想看清楚，这双眼睛的背后，究竟藏着谁的灵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