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人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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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乌以为幸村手中的四魂之玉碎片,只是个稍微漂亮的破石头，所以他当时幸村高烧昏迷的时候他很随便地放在衣服上边。

幸村则是一门心思防备着妖怪,毕竟他还在枫之村的时候,七宝和他说了很多妖怪和四魂之玉的哪些事儿。四魂之玉,是可以增强妖力的存在；是可以让半妖变成妖怪的东西；是一个大坏蛋奈落的终极目标。

也因此,当面对人类的时候,幸村并没有多隐藏。

早在小乌去找领主报告强盗的事情时,幸村问了路和消息,就一个人在旅店大堂等小乌。

“小少爷真是俊呐,是打哪儿出来游历的？”旅店的老板是个颇有些阅历的中年人,厚厚的耳垂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分慈眉善目。他在收拾着手上的账本，状似无意地在打听着。

幸村等小乌等得无聊,有人和他聊天他也很乐意,“武藏国那边来的，”战国时期的地界划分和现代差距有点大,幸村知道武藏国,还是因为枫之村就位于武藏国国境内。

店主听到这话,眯了迷眼睛,笑得格外地和蔼，“武藏国啊,那可真远啊,兄弟俩一路骑马过来，挺辛苦的吧？”

幸村刚想回答小乌不是他的兄长，就看见门口处,小乌掀了帘子走了进来。看见幸村坐在台前和店长说着话，小乌走近幸村，“好了。”

短短几天的相处，幸村已经习惯了小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沉默寡言，也没问其他，干脆端着面前那小盆松子回了他们休息的房间。

“你要等你的同伴过来吗？”小乌只是顺道问一嘴，他在前往领主宅邸的一路上，已经先探听了一点消息，世道变得太快，当初平安京源平两家谁也不让谁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不过短短百年，世间会变成这样。

尽管他只是一把刀，但他依旧有落叶归根的想法，一脱离了封印阵的束缚，他就想去找寻源氏家族……还有，他记忆里给予他温暖的哥哥。但他的道德教养告诉他要知恩图报。如果说一开始小乌还有把幸村送到镇子上就安全了的想法，当了解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世道后，在还没遇到能托付的人之前，让他随便把幸村丢下，他也做不到了。

两人就坐在房间里聊着天，谈到了清光的修复，谈到了灵力，最后，谈到了小乌。

“为什么不能杀人？”幸村挑了挑眉，目光灼灼。

小乌的回答却是非暴力不合作。

幸村笑了笑，转头看向了庭院回廊前的大树，不甚在意的样子。倒惹得小乌有些里外不是人。只是，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告诉幸村。

源氏小乌，是一把可以成佛的刀，所以，他不能杀人。乌鸦，是超度亡灵的使者。他的刀匠在锻出他之后，发现他拥有这种特殊的能力后很是高兴，在他的目贯上刻了鸦，为他取名为“小乌”。这原本是一种吉祥的寓意，可是，当源氏的子弟知晓他的名字叫做“小乌”时，眼神中却带着鄙夷和轻蔑。

“竟然和平氏的小乌丸一个名字！”

他明明是源氏的刀，却被源氏子弟弃若敝履。他顶着平氏名刀的相似名字，却被平氏子弟所轻贱。

即使封印已经被破除，小乌还是守着不杀人的原则。他希望待自己成佛之后，百年前锻出自己的刀匠，能够瞑目。

而这些，小乌是不会和幸村说的，说了只是徒添烦恼罢了。

幸村原以为，他在战国时代多遭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是如何成功阻止那些想要抢夺四魂之玉碎片的妖怪，再成功地将碎片交到戈薇姐姐手上。没想到的是，真正可怕的从来不是妖魔，而是拥有妖魔之心的人类。

如果再让小乌选择一次，他一定不会带着幸村往镇子上走，也不会在这座旅店里住下。哪怕是行走在深山老林里，哪怕是寻野果充饥，也不会选择来这个地方吃饭。

只能说这两人都太天真了，也没有什么独自在外行走的经验，身边也没个人告知他们，出门在外，财不外露。年纪才9岁的幸村，在神社被烧毁之后，知道要从盗贼身上拿一些盘缠，知道那些钱收拢在贴身的兜里，已经算是具有安全意识了。

可惜，幸村虽然具有一定的安全意识，却没办法事事俱到！他毕竟年纪太小，没有经验，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出卖了他们。

太刀小乌是源氏所锻造出来的刀，哪怕他并不受到源氏武士们的待见，但在包装上面，丝毫没有苛刻。小乌的刀柄上包裹着极为珍贵的珍珠鱼皮，看起来还是那种一整片的，没有断裂的鱼皮；而缠绕着刀柄的佩刀绳，是漂亮的鎏金色，材质也一样罕见而珍贵。小乌拿着自己的本体，简直就是直白地和外边的人说，来啊，快来啊，他是个大肥羊啊！

当初那伙强盗能够一眼就看出小乌的价值，哪怕认出家徽是出自源氏也要冒险走上一遭，就是因为小乌刀体本身的价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游走在死亡边缘的强盗，已经习惯了漠视人性道德律法，对于他们来说，吃饱饭和有钱比良心和尊严更重要。所以，哪怕是死，强盗头子也要冒险一试。

幸村对于这些统统不了解，就更别提鲜少露世的小乌了，除却村子里的几户人家，以及曾经守护他的神官外，他压根就没见过几个人，压根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人心隔肚皮。

“这座旅店已经是这镇子里最好的一座了，”小乌没有口腹之欲，基本有什么吃什么，他自然不明白幸村早上时咽下酱菜米饭时候的苦大仇深，所以，对于幸村现在还能剥松果吃感觉分外惊奇。

这座镇子其实算不上多繁华，只能说普通，道路两旁也有不少因为吃不起饭的乞丐在徘徊，等待着饭馆里倒掉一些剩饭剩菜好来哄抢。如果不是旅店里榻榻米足够舒适，饭菜也还算干净，幸村还真的不算喜欢这里。一大清早也没有多少住店的人，他们要住在这里等戈薇姐姐他们过来，估计要等待挺长一段时间。

“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幸村戳了戳小乌的胳膊。

小乌不言语，在幸村愣神地时候，迅速出手，抓住了一团黑影。

幸村冷不丁地被小乌快速出手的动作吓到，等到定睛一看，才发现小乌两指之间掐着一只小松鼠。蓬松的尾巴，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萌萌哒。小乌掐着的恰恰是他蓬松的大尾巴，动物的尾巴一向敏感，小乌的动作显然吓到了这只小动物，它全身上下的毛一团乱炸，小嘴巴不断地啮咬这什么，像是在咒骂，可惜的是，在场没有一人懂得松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