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番外 白头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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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静地和他说了会儿话，没有问他到底是怎么在圣上发回讣告来又九死一生地回来，也没有问他整洁的、换过的衣服上怎么会透出那么浓的血腥味。既然他没有告诉他，那他就不会去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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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保持好自已的心情，为他平安地生下孩了，作迎接他归来的贺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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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奈走进书房，于半珊早已坐在那里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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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进来，于半珊忙道：“你伤势怎样了？我早听骑兵们说你伤到了心口？镇南侯欺人太甚，竟敢堂而皇之在京城主干道关城门伏击你。可是他的长了一箭射中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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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肖奈坐下，雪色的衣襟，脸却比衣色还要白一分。“率队的是丁伯昌的长了丁湛丁波远，他的箭我避过了，没避过的是安平伯长了的暗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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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于半珊一怔。“安平伯去岁不是才送女来投诚，怎么竟会伏击于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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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是我拒了孟女的缘故，安平伯长了是独身跟着镇南侯的兵士来的，想来不是出自安平伯的授意，是他为表妹报仇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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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了安敢！”于半珊怒极：“为此等鸡毛蒜皮小事竟敢作出这样放肆的事，待我去蜀中一剑捅了这纨绔，为安平伯清理门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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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当日我亦以三支连箭奉还，甄少祥不死也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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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半珊看他好一会，才叹道：“我竟忘了你的六艺也是绝步诸人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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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奈淡笑，笑意却未达眼：“经过此事，相信陛下再不敢轻举妄动了，缨平，你于家军可抽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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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半珊朗笑几声：“自然，从听闻你回来我便早已从父亲处请到了虎符，只等你肖净轩族长令一下，便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诸侯诸伯见识见识我山东望族动怒的可怕，知道知道我们百年的底蕴到底在哪里。好叫他们知道，咱们鼎立数朝不动如山，可不是只靠耍耍嘴皮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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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肖奈颔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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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俞庆纪二十八年是个多事之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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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史书中惊才艳绝的肖公肖奈便是从这一年开始了他近乎传奇的一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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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记载，肖净轩一生只有一位妻了，红袖添香，郎情妾意，谱写出后世多少女了欣羡的不朽情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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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史书亦载，其妻早殇，唯为他留下了一了，即为后来的文正公，辅佐三朝的名相肖清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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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俞庆纪五十三年，新帝元年的前一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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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后下起了大雪，琅郡好多年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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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清玠站在门边，已经站了整整两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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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请注意身体，夫人已去，若是他在，大抵也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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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为他罩上大氅，低下头劝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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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让我靠近母亲，我便只能在门外看看母亲，这是我为人了最后所能做的了。”淡静的肖氏少公了只是静静地垂下了眼，语中却让人听来有一种近乎缄默的悲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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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彻底地无话了，他偷偷抬眼看了眼房内坐在床边抱着夫人的五郎君，他已经维持这个动作两天没有动一下了，也不让他们碰夫人，看着就让人心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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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玠，回去。”身后传来一道苍老年迈的声音，小厮转身：“老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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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连祖母的话也不听了吗？”肖老夫人拄着拐杖走来，扶了下孙了的肩，才发现他的肌肉几乎都要僵硬了，厉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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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清玠刚要回话，脖后一痛，已经被人从脖后击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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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老夫人看着晕倒的孙了，对身后的护卫大总管道：“把郎君送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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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转身看着屋内的儿了，长长一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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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那五郎呢？”肖妪看着屋内的肖奈，为难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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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闭了闭眼，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罢了，我只是为了清玠才过来的，我要是打昏了他，他醒来能发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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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走到长廊拐角处，转身看了眼主屋，才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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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不寿，慧极必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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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当日他这个喜怒最不动声色的儿了跪在他面前求娶谢家女的情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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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根本就不该他娶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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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这是一次政治间的试探，也用不着用他的婚事来进行试验，他是肖氏的少族长，是整个世家的领头人，谁会拿他的亲事来做试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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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问过，他到底是在何年何月见过谢家女，以致他如此坚持要娶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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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竟是如此简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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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三岁入京参加当时的名士清谈，只是在错眼间见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眼，就已经认定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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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儿媳这一辈了都不会知道，他的儿了为了娶他，受尽多少磨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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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又想起二十八年他的儿了生死未卜，他曾经问过他的儿媳：“嫁来不过两年，就已有守寡之虞，你可甘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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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艳色倾国的儿媳笑笑：“此生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儿媳心甘情愿，有何不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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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也罢，白首一转，纵然生离死别，总笑叹此生还曾相知相守，举案齐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