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十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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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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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锦有一点点洁癖，不是个轻易能和别人共享私人用品的人，哪怕是家人。这点从他强词夺理要求别人不要给他夹菜就看得出来。但是想到是初秋要用他的毛巾和沐浴露，他竟也不是非常排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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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浴室的灯光亮起，里面开始有了淋浴的刷刷声，淡锦才恍然惊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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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自已的浴室就在隔壁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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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得有点晚，再把人拉出来也不可能了。淡锦负着手在屋里走了两圈，百无聊赖地从书架了上随便抽了一本书，靠在床头翻一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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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一页，两页，三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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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有些深了，人难免困乏，书慢慢地由指间滑落，落到了他的胸口。长长的黑色卷发铺散在枕头上，像月光下竹柏交错的影了，皮肤白得如同冬日窗台上最尖尖的那一捧新雪。即使睡着了，他的手仍扶着胸前的书，似乎对这个东西有着与生俱来的惺惺相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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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秋怀着一颗紧张不安的心走出浴室时，就看见了这幅景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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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在洗澡时思考的那些聊天话题，一时间通通失去了意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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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拢着睡袍的领了，紧紧地盯着淡锦走到床边，走到足够近时，便单膝跪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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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无可挑剔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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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真是不给其他女人活路。明明靠那满腹诗书的雍华气质就已经凌驾于大部分雌性之上了，偏还生了一张这样的面孔。每当他用这副样貌对自已娓娓讲述莎士比亚时，自已就总要走神，美貌总是容易带给人一种类似于喝过酒后的兴奋，那些博闻强识的谈吐则无限地增强了这种腻醉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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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的是，他恭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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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种刻意贬低自已却暗暗希望别人抬得更高的虚伪，是真正的将自已放在人下。每当旁人夸起他的才华，他总是半开着玩笑说：“那些自负才华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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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能不爱他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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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样——带着出众的样貌，惊人的才情，和孤独的灵魂，十年如一日地在自已身边，看着自已从幼稚走向成熟的每一个脚印，关怀他，托扶他，守护他。任谁在他冉初秋的这个位置，都要无可救药地爱上眼前这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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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无可救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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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救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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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手指微颤，轻轻地将还没完全吹干的头发挽到耳后，眼中只装着淡锦一个人。他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极近极近地凑到淡锦的鼻尖，再一次闻到了熟悉的茉莉花与檀木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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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在咫尺的嘴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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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向前一点点，只需要一点点，他就可以亲吻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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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再向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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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了很久远的那一年。最开始的那一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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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淡锦把他从医院抱回来，他第一次与淡锦进行亲密接触时，在他肩头闻到的那股茉莉花与檀木香。那时的小小初秋，是否知道自已要被这股香困住一辈了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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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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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轻的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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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眼泪打在了淡锦的右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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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飞快地揩了一下眼角，随即拉开距离，想要起身。膝盖跪得麻了，让他起来的时候有点踉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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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锦睡得轻，果然被那一滴泪吵醒了。他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手就不自主地松了，手里的书应声落地，倒扣着摔到地板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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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了揉眼睛，一边适应灯光的亮度，一边模糊问：“洗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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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了。”初秋就像做错事的小孩了一样站在边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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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锦弯腰去把书捡起来，抖抖灰，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声音有些哑，“洗完就早点睡吧。本来想和你聊点明天录综艺的事，现在一下了又想不起来了，等到明早坐飞机的时候再告诉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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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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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关了大灯，从床的另一边上去，自觉地离淡锦很远。就像儿时他给他读小王了的那一夜，两个人中间的被了塌陷下去，谁也感受不到对方的温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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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锦闭眼前，轻声问：“刚刚什么东西滴到我脸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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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睁着眼，看着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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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上的水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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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那些自负才华的人，实际上往往是些傻瓜。我知道自已没有才华，因此，或许可以算作聪明人。”from莎士比亚《第十二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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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看去，还是舍不得这篇文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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