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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尴尬归尴尬,傅松却没有丝毫愧疚之心,战场无父子,商场更是容不得讲情面。
郭贺年、郭孔风叔侄俩都能因为分红问题闹翻了,更何况他和郭贺年只是合作关系。
商业竞争无所不用其极,要怪就怪郭孔风下手迟了。
而且郭贺年在这件事上也没责怪他的意思,只在官司结束时给他打了个电话,抱怨了两句,然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事儿。
大家都是成年人,合作归合作,竞争归竞争,分得清清楚楚,赢了偷着乐,输了认赌服输。
这时,柳代风给两人端上茶水,“傅先生,请喝茶。”
“谢谢。”傅松跟柳代风打交道不多,但却知道他早在三十年前就追随郭贺年,是郭贺年身边的“老臣”,忠实可靠,郭贺年每次出差,都有他的陪同。
对于这种人,傅松都很尊敬,也不敢轻视,就比如以柳代风的能力,放到郭氏集团里,随便当个执行董事都绰绰有余。
郭贺年道:“这是西坪母树上的铁观音,尝尝。”
傅松惊讶道:“哦?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很多人说起铁观音,言必称安溪铁观音,但安溪是一个县,几千平方公里的大小,即便都能产茶,茶的品质也不可能都一样。
而真正的铁观音却出自安溪的西坪镇,这里有一颗铁观音母树,是铁观音的发源地。
这跟西湖龙井一个道理,正宗的西湖龙井是狮峰山下胡公庙前的十八棵茶树,但现在很多杭州以外的茶叶都敢自封龙井。
当然,无论是铁观音母树出产的茶叶,还是狮峰山下的龙井,不一定是口味最好的,但就像是皇帝的女儿再丑,有资格睡的人也没几个。
所以,傅松怀着一种虔诚之心,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郭贺年笑呵呵问道:“怎么样?”
“入喉爽朗,香气醇厚,回味甘苦。”说实话,傅松对这棵母树铁观音上的茶叶多少有点失望,感觉这茶还赶不上那些一千块钱一斤的铁观音。
郭贺年道:“傅先生这是在给我面子。”
傅松摇摇头道:“喝茶有时候喝的就是一种情怀,今后我见人也可以吹牛了,老子喝过铁观音母树上的茶。”
“好一句喝的是情怀!”郭贺年抚掌大笑,“我算是看出来了,傅先生有时候做生意出人意料,恐怕也有情怀的因素在里面吧。”
傅松反问道:“郭先生难道没有吗?”
郭贺年被问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不一样,我比你更像是个商人。”
傅松自信道:“我也是个商人,无利可图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郭贺年颔首道:“今天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我发现沐城这几年发展得不错,而且有傅先生在沐城,我对沐城的未来很有信心。”
其实,像这种商务考察,在到达考察地之前,基本上都要提前做功课,至少要对考察对象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甚至很多时候,还未考察就已经定下了谈判底线和若干套方案,然后通过考察来决定是否调整底线,选择哪套方案。
在真正的商业社会里,可从不讲什么人情,郭贺年不可能为了傅松而破例,今天请他来喝茶,就是给他打个预防针。
傅松自然明白郭贺年的用意,他自己做得了初一,就别怪人家老郭做十五,没什么好说的。
目的达到,郭贺年便放松心情和傅松边品茶边闲聊。
“对了,我打算收购默多克的《南华早报》,傅先生有没有兴趣入一股?”
傅松摆摆手婉拒道:“郭老先生,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就不掺和了。”
郭贺年哑然失笑,这家伙为了拒绝自己,连这种蹩脚的借口都能说出来。
你手指头缝里随便露出一点,就能把《南华早报》整个买下来,更何况只是让你出点份子钱。
傅松之所以婉拒入股《南华早报》,并非对《南华早报》不感兴趣。
《南华早报》至今已有将近百年的历史,最早于1971年在港交所上市,1986年被默多克的新闻集团收购,第二年又被私有化,1990年重新上市。
《南华早报》是香江地区唯一的英文报纸,内容覆盖整个中国甚至亚洲,作为英文严肃大报的代表,多年来一直以经济新闻和中国新闻的权威性著称。
八十年代以来,《南华早报》经常能爆出关于内地政经领域的各种重大消息,比如去年年初小平同志南方谈话,就是《南华早报》首先报道的,时隔两个月后,内地媒体才开始大肆报道。
因此,《南华早报》现在已经成为了西方社会了解中国新闻的重要消息来源,日发行量在10万分左右,占据香江日报发行量的5%左右。
它的长期读者为在港的政府官员、专业行业及金融界认识、外国人,均是受过良好教育、熟练掌握英语、有较好的经济收入,管住港澳台地区和亚太地区政治、经济新闻和严肃新闻的高层次读者。
所以,尽管《南华早报》发行量不算太高,但是它拥有的跨文化读者群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和“意见领袖”的作用,绝不是发行量的绝对数字可以衡量的,与绝对市场份额相比,其社会影响力巨大。
按理说,任何一个资本家都无法抵抗一家像《南华早报》这样发行量巨大、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媒体的诱惑,傅松也不例外,但他还是忍痛拒绝了。
无他,新闻媒体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的,尤其在香江这个鱼龙混杂的王八池子里,新闻媒体更像是个烫手山芋。
其他的都好说,他唯独担心“编辑自主”的问题。
所谓的“编辑自主”,说的是报纸该刊登什么,一切由编辑说的算,就算是报纸的绝对控股股东也无权置喙。
这一点是傅松绝对无法忍受的,别人不知道香江的记者是什么狗东西,傅松怎么可能不知道?
别说香江的记者了,就算内地的记者,一旦他们“自主”了,呵呵!
所以,傅松对郭贺年的这个善意邀请,只能敬谢不敏了。
而且他记得老郭接手《南华早报》后,就被手底下的主编和记者们坑惨了,逼得正在京城访问的老郭,连夜刊文痛批自己的手下。
虽然最后划清了界线,把自个儿给摘了出来,但还是被手下整得灰头土脸,狼狈之极。
这种事情发生在郭贺年身上问题不大,毕竟老郭从六七十年代就跟内地结下了深厚友谊,在内地的政商关系极为深厚。
但傅松小胳膊小腿,却禁不起这般折腾,一个搞不好,黄泥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惹不起惹不起,只能离得远远的。
郭贺年之所以拉上傅松,主要还是想加深双方之间的合作关系,但见他一副避之如蛇蝎的模样,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默多克要价有点高,不过三四亿美元这点钱,他还是能轻松地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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