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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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白洲不欲多聊这个，便转开话题，“你之前说你姐姐遇到了难处，是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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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不懂。”邵清然也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这件事上来，“你也知道，我只会弹琴，生意场上的事从来都没关注过。只是听说姐姐的工作不太顺利，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就不清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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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这番话还暗地里抬了一下自已，踩了一下邵沛然的职业。因为贺白洲最喜欢的就是听他弹琴，所以邵清然觉得，他应该更偏爱高雅的活动，而不喜欢过于庸俗的跟金钱打交道的工作。</p>

他本以为邵沛然拒绝见面，只是因为想要疏远自已，现在得知他是真的很忙，抽不出时间来，虽然明知道是自我安慰，可心里还是不免好过了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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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张爱玲在《小团圆》的开头写：“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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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恋爱中的女人，自欺欺人，为对方找借口开脱，原来都是一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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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贺白洲忍不住又拿起手机，打开邵沛然的聊天窗口，犹豫着是否要再发点儿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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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等他想清楚，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位护士站在门外，满脸喜色地道，“院长，你快下去看看吧，专家组的治疗方案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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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贺白洲喜出望外，连忙放下手机，匆匆起身，跟着护士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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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没顾得上跟邵清然交代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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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独自留下的邵清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以前他会宽慰自已，这是因为贺白洲是个很纯粹的人，他开医院就是为了救死扶伤，为了正事暂时丢下别的很正常。可是现在，他会情不自禁地想，今天站在这里的人若是邵沛然，贺白洲也会这样无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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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间，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贺白洲的手机屏幕，而后倏然凝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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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的聊天窗口，聊天对象的名字赫然是“沛沛”。这个过于亲昵的称呼，简直如同一根刺般扎入邵清然的眼底，刺得他眼睛生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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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连邵清然都说不清楚自已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拿起了贺白洲的手机。在屏幕即将按下去的一瞬间，指尖触到屏幕，解除了屏幕的自动锁定机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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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往上滑了几下，发现这两人的聊天内容简直乏善可陈，不是干巴巴的早安晚安吃了吗，就是今天天气不错我工作挺忙的你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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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生写日记也不过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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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贺白洲发送的内容，活脱脱就是那种直女尬聊投稿里的当事人，也不知道邵沛然究竟是怎么忍受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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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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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清然仿佛被烫到一般，迅速将页面恢复，手机放回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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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女聊天是什么样了他当然知道，甚至自已就遇到过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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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是贺白洲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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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邵清然自已，也极少跟他发消息聊天。不见面的时候，他们就像是两条不相交的线，彼此毫无关联。只有邵清然回到S市，他们才会约好见面。但见了面其实也很少说话，多半是邵清然练习钢琴，贺白洲在旁边一听就是一整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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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清然一直以为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很被动，不会讨好人，甚至他曾经以为，这正是贺白洲让人喜欢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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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亲眼看到之前，邵清然很难想象，有一天他会这样……去讨好一个人。即使自已发十条消息对方才回一个“嗯”“哦”之类的语气词，也还是兴致勃勃、坚持不懈，甚至事无巨细地向对方描述自已的生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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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清然忍不住掏出手机，打开他和贺白洲的聊天页面，往上翻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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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十条消息，多半是自已在说，贺白洲简单地应答，很快就看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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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清然盯着手机屏幕，似乎直到这一刻，有了对比项的存在，他才终于发现，其实从一开始，就一直是自已主动联系贺白洲。发消息是他先发，打电话是他先打……如果他没有主动去维护这段关系，贺白洲说不定早就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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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以为自已是最了解贺白洲的人，原来只是错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