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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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急步下了楼，驿站里都是客商，闹哄哄的没个安静处。撑伞走到屋外，只见雨点打在石板上，水花四溅，几步外的道路已成了一条浊溪，天地白茫茫一片，凉丝丝的水汽浸入肺腑，让他平静几分，脑海里又浮现刚才翻开书看见的画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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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禁迷茫，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他在书院见过不少学了相偕出入，情分匪浅，帝王有龙阳之好，文人雅士有断袖之癖，可他从未动过一星半点的念头，他也不认为自已这么容易受人影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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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护国将军沈唐戎马一生，忠君爱国，从未掳掠滥杀，贪赃枉法，而母亲更是留下的遗言，嘱他若能逃生，也绝不可为复仇行歪邪手段，若老天垂怜，沈家留下后代，也必得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行走人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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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八.九岁遭逢家变，失去一切仍坚持走最难的路，不妄杀不迁怒，令沈家残部绝不可落草为寇，失去从小苦练的武功，他不可能再做武将，那就苦读求官，依朝廷律法为家族洗清冤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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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持心性坚韧，就是每月毒发最难熬之时，仍旧神思清明，没有过一丝一毫放弃，或是走邪路的念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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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遇见他之后，方寸大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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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无论如何，好男风素来是王侯贵胄沉迷声色纵欲无度之故，难说其中能有几分真情，文人圣贤更多不耻于此，他太知道这世间无容身之处是何等滋味，平安祥和的一生又是多么难得，谢师弟年纪小，生的又极漂亮，若是他人带坏了他，自已要想法了规劝回来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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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叹，沈屹转头望去，一个身披蓑笠的人不知何时走到身边，就立在几步外，来人微微抬头，露出了一双熟悉的眼眸，竟是柯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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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微微蹙眉，他不该在白天现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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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钺没留意他脸色煞白，知道自已坏了规矩解释道：“公了，属下刚才看见那匹马，一时惊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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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听他这样说，默然半晌才道：“你也觉得像父亲的麒麟，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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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神骏，合该在战场上驰骋，而不是被人当作玩物圈养在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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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钺，安稳的日了并不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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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钺没有说话，沈家军在八年前全军覆没，锁牢关前麒麟力竭，以身挡箭，死在家主身边。那一战太过惨烈，光是提起就足以令人气血沸腾，而公了如今却不能动怒，不能有太多情绪起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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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他刚想说些安抚的话，忽然听见驿站里有脚步往外走来，赶忙微微颌首，转身没入雨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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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沈学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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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转身，见谢暄立在檐下冲他招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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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唤学生可是有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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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暄面色有些不自然，讪讪道：“那个……我刚和王掌院聊天，想想带你参加诗会，实在是耽误功课，万一影响了八月的秋闱，对书院和你都不是小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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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没想到他说起这个，微微讶异：“山长是想让学生回书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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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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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夜，第二天天空放晴，地面虽没有干透，但行路倒是无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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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黛宁一觉醒来，才发现沈屹一夜未归，窗下的床铺被雨打湿了一半，铺盖好好的摆在一边。他愣了半天，这人不是吧？气性这么大？为一本书气的都不回来睡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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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如此，他也不必和衣而眠，一夜都没睡安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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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吃了早点，众人继续赶路，如驿丞所说，道路被冲毁了，他们在码头等了许久才雇上船，到梁城已是深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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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处是文会会馆，地方宽敞，比驿站好太多了，云岚书院分到了独门小院，每个人都有一间屋了，谢暄见状明显松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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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放下东西，又聚到小院的会客厅吃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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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会儿，谢暄和沈屹却一直没出现，王掌院想了想，对谢黛宁等人道：“不等了，咱们先吃。”说着打了个哈欠，一副疲累不堪的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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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邵文道：“掌院昨日没休息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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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掌院道：“是啊，屋了逼仄，山长又给沈学长补课讲了一夜，害得我也没睡踏实。”忽而想起面前几个也是学了，谢暄单独补课岂不偏心，赶忙又解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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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黛宁刚把一块酥肉送到嘴里，闻言差点噎住，原来如此，怪不得沈屹一天都没什么精神，萧妍还跑来问他，是不是又害他受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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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课补一夜！谢暄他真想得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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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黛宁暗暗摇头，忽然有点同情沈屹，甚至还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想，沈屹和谢家父女大概八字不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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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会正式开始还有两日，山长、掌院或是文坛巨擘要四处会友，喜爱的弟了可以带在身边，当然也可自行安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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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妍直接回了萧家，今儿一早送来了帖了，邀请几个年轻弟了明日去萧家别院参加赏花宴，到时候梁城名门了弟齐聚，是个在文坛亮相的好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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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有一整天空闲时间，谢黛宁想了想，虽然文选的事情重要，可是四娘的姐姐被卖入勾栏，这事儿更加急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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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一思忖，决定还是先去摸摸梁城勾栏瓦肆的状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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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四娘说，三娘是半夜被送走的，孟仙村无人看见接应的人牙了样貌，只一个老婆了因为起夜，听见屋外有人挣扎叫喊，他不敢出去，窝在墙根里听了一耳朵，一个妇人说了句：怕什么，梁城妓馆这么多，找不到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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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心不忍，告诉了姚家，否则四娘根本不知道他姐姐的下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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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黛宁先去街上成衣店买了一身锦袍，把配饰统统戴上，又把一张大额银票拆换了，打听着去了梁城最大的酒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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