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卑微偏执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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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薏刻意把声音压低：“外间湿冷，奴婢扶陛下回去吧。”</p>

那攥住她的手又不自觉的紧了几分，良久, 才见女帝微微颔首, 是允了的意思 。</p>

亭子旁边觉得一段台阶, 荒芜一年的院落, 初春的天雨后生了一层青苔，徐昭苏双目不能视物, 刚刚踏上去就是一下踩空，幸而有时清薏搀扶，才没一脚踩空。</p>

若是她此刻不在，这荒凉的院落无人路过，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要怎么回内殿里去。</p>

“陛下当心。”时清薏的声音不卑不亢, 侧首看了徐昭苏一眼。</p>

女子清瘦的下颌在阳光下凝聚出一滴冷汗，面上矜傲尊贵，抓住她的手攥的死紧, 几乎要有抓破她肌肤的趋势。</p>

徐昭苏的腿不好, 走两步总要歇一阵，最后半个身子靠在时清薏怀里好不容易挪回了玉明殿。</p>

殿里有燃尽的檀香味, 春日流光在寂寥的宫殿里浮动，却不见任何人影。</p>

徐昭苏从暗牢中出来以后性情大变，动辄大怒, 对任何靠近她的人都抱有敌意, 除了少许几个人，整个玉明殿已然空空如也。</p>

时清薏当时听见这事时沉默许久，最终只是垂眸道：“随陛下高兴。”</p>

这一句随她高兴不知怎么的传进了女君耳朵里, 当天夜里玉明殿便经历了一场动荡，东西碎的碎，人也走的走，最后徒留女君一个人枯坐在殿内一片狼藉里，几乎把掌心生生掐出血来 。</p>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时清薏知道，却一直还是未曾过来看她。</p>

时清薏脑子里略过这些日子以来消息，将人搀扶到内殿的软榻上，刚刚撤开手准备转身，手腕突兀被人捉住了 。</p>

她回过头，女君半张脸隐没在日光里看不清神色，眼上覆盖着一层白纱，声音压抑着某种难以的沉郁，锋利的指尖几乎要掐进她的血管。</p>

“你要走？”</p>

几乎是一字一顿，从齿缝里挤出来。</p>

时清薏任由她捉着手腕，微微反手逾越的反握了一下：“陛下衣裙湿透了，奴婢去拿件衣裳给陛下换上，不然要着凉的。”</p>

她语气前所未有的温软，也不知徐昭苏信是不信，很久才松开手 。</p>

这大概是暗牢里被折磨怕了，面上森冷，其实心里还是害怕的，时清薏想了想，又重新靠近了些。</p>

徐昭苏正以为她走了的时候，那人反身回来将一件犹带温热的披风盖在她身上，轻轻掖了掖边角，这才离开。</p>

捏着那件温热的狐衾披风，徐昭苏脸色不见任何暖意，甚至有些讥讽和疲倦之色。</p>

这么多年，这个人还是连撒谎都不会，玉明殿和明泽殿伺候的人向来都是钦点，那所谓的沈嬷嬷管的只是扫洒之事，怎么有资格管这两殿宫人调动。</p>

她从来都是堂而皇之的欺骗和撒谎，只是吃准了自己向来相信她。</p>

只是很多事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p>

包括一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宫变，她不是没有提前收到消息，只是觉得时清薏不会的，她那样一个人，犹如明月落入人间，目下无尘，又怎会贪恋权势？</p>

自己费尽心力的对她，恨不得把全天下拱手相让，她又怎会如此对待自己？</p>

后来，发现一切都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p>

这一次佯装靠近，所求又是为何了？她分明已经一无所有。</p>

女君垂目，空茫的视线落在在空间的某一处，除了刻骨的仇恨，她又还剩下什么值得时清薏图谋的呢？</p>

——</p>

不同于徐昭苏心中复杂，时清薏是在认真的挑选衣裙，只是玉明殿荒废太久了，这几日置办的东西还不齐全，反而都是些旧物。</p>

里面有一件粉色宫装襦裙，是某一年徐昭苏生辰自己从终南山带下来的缎子剪裁而成，光滑柔亮，边角细致的云纹里缀着金线，正好合适这个季节穿。</p>

她抱着衣裳回去时徐昭苏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曾动，似乎是在发呆，听见声音微微偏过头，她没办法看见薄纱的眼睛，不然定可发现徐昭苏那一瞬间难以言喻的惊诧。</p>

——她本以为时清薏这一去不会不回。</p>

殿里一直续着碳火，时清薏把衣裙放下，手自然探到人腰间正准备抽去腰带手却陡然僵在了半空。</p>

……</p>

这是要干什么？扒人衣裳？解人裙子？</p>

时清薏脸色骤然奇怪起来，收回来也不对，不收回来也不对。</p>

这要放平日里可能也就叫人了，毕竟春寒料峭，任凭这被雪水浸透的衣裳穿在身上 ，依徐昭苏如此这身子骨，怕又得缠绵病榻数日，但徐昭苏如今根本不让人入内殿。</p>

时清薏悄然收回手，背过身去：“陛下......”</p>

徐昭苏眼底骤然冰寒下来，果然就算对她还有所求也还是不喜她到如此程度，勉强都勉强不来。</p>

——时清薏，或许是对女子没有兴趣的，当初忍辱负重为了权势敷衍她已经是不易，更何况如今。</p>

可她如今一无所有，偏不让她如意。</p>

“给孤宽衣。”</p>

时清薏呼吸一窒，半晌才回过头来，手臂环过那姑娘过于削瘦的腰身，扯住腰封的一头，手指稍动解开了来。</p>

她瘦了很多，腰身是真正的不盈一握，衣裙如花散落在榻上，青丝散落在肩头，露出白皙的锁骨和里面的白色内裙，春风从殿外吹来，时清薏怕她冷，将身边的锦被团成一团裹在她身上，才鼓足勇气继续伸手去碰最后一件薄衫。</p>

徐昭苏只是刻意为难她，料她根本要找借口离开，正准备冷笑，谁知她当真过来解了，手再次伸来时下意识的往心口一挡。</p>

时清薏从善如流，立刻准备缩回爪子：“陛下自己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