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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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他从没见过他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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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以为他是玩腻了人间颜色，回他的阆苑仙地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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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仙器在他体内炼化的那一刹那，记录的影像在他脑中展开，他看见他迎着光握住他的手，看着他周身燃烧着火焰疯狂地杀人，火焰熄灭，他被后来的三个白衣人打得皮开肉绽，黑锁链一捆拖着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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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来不是飞回天上的仙了，他不过也是一个普通的凡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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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认识，苏舒这个人？”他回身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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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舒？没听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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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夹在小盒了里的画像递过去，“你认识他吗？他似乎也是个修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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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人接过小小的画像看了一眼，微怔：“这不是舒窈吗？他可是宗门传奇，五行天雷都劈不死的人才啊。我想想，好像四十多年前被仙门的人带回去补魔洞了吧。”他回忆起过往，不明白若华怎么突然问起他来，“怎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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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还活着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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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人笑出声来，“笑话了，我活了这些年从没听过补了魔洞的人还能活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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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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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他笑了笑，转身离开，只是在一刹那，他突然想起他曾高兴地吃着他做的饭，拉着他的袖了眼睛闪闪发光地说：“小哥啊，我超级喜欢你，真的，你来做我的小相公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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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一脸嫌弃地甩开他的手，掸了掸袖了颇为不屑道：“算了吧，你没男人要我可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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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时候他很高兴他能喜欢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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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他说了许多言不由衷的假话，仗着他对他的宠爱，仗着他需要他，一次次让他为他做事，哪怕不愿承认，即使到后来遭枫国军队围剿他最后念想的也是他来救他，全然不想他也只是个凡人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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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已死，那么这次，他想彻底将他抛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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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人捏着小画像冲他挥了挥，“这个你不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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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华回头，顿了一顿，轻声道：“扔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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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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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不喜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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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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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若华重新找到修仙人，一见面就直接了当地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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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洞在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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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洞就是个窟窿，四周寸草不生，就在仙门天祈山啊。怎么？你找魔洞做什么？天祈山只有仙门的人才能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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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么，那他就入仙门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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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要去找舒窈？你不是不喜他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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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忘记舒窈是件很麻烦的事，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等他真的看见他的尸骨相信他彻底不会再回来了再说吧，到那时他也许就会真的将那段过往放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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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不代表我不想找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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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情呐。”修仙人摇头。“不懂，真是不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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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跟着修仙人从一介散修修成散仙，再从散仙修成了地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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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宗门一路打到大宗门，他本是个柔弱兔儿爷，打仗时虽然混了个军师，但他大多都是靠嘴来打仗，何曾有过过硬的功夫。而现在，短短一百余年他便靠实力跻身仙门候选人之一，还是以散修出身的身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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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仙门突然有人跳了出来，一看，这眉宇，这气度，怎么无端与百年前死去的大掌院如此相像，一查，还真是人家的骨肉，于是开了后门让他入了上仙门，若华此后彻底踏入仙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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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仙门时，仙门人皆知他爱去天祈山看魔洞，他也从一些人口中零碎拼出了舒窈当年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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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没进过魔洞，因为不想看见那个曾经在他眼中强大的人的尸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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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讨厌他，却又很无奈地爱着他。是舒窈成就了现在的他，他想，总有一天他会强大到自然地将他放下，或许百年或许千年，他对他的印记总归比不过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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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年后，在他成仙前一天他又去了魔洞。他依然没说什么话，修仙之路让他变得沉默寡言，在人间时的习性也通通不见了。他站在黑黢黢的洞口前看了一整天，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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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仙需要斩断执念，他已然将他彻彻底底地放下，一丝一毫也不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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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脚刚走，身后的魔洞便响起了轻轻的哔啵声，像是木柴燃烧时裂开的声音。细小的裂缝在结界上蜿蜒，越来越密，越来越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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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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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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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劫云翻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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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仙了，他成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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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飞升上天了，他撕开结界回凡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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