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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滑洁净的镜面照不清任何物实,顾久离低叹一声,默默收回双生镜。
鬼界的人不吃熟食,他来此也不知过了几天,腹中空空如也。
再这样下去定是不行的,顾久离只好起身,迈着断腿一瘸一拐准备出去找点吃的。
可能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守在门外的侍婢知他腿脚不便,这会儿也不知跑到哪儿去偷懒了。
顾久离一路畅通无阻,整个王宫静得吓人,也大得离谱。
腹中饥饿难耐,顾久离寻了半天也未找到有什么吃的。
就在他已经放弃时,眼前出现了一处洞府。
幽森冷寂的乱石后,两道旁是一丛丛如墨的荆棘,头顶似有鸦鸟飞过,视线尽头是漆黑的石洞,石洞深不见底,一眼望去,仿若有漩涡要将他吸进去。
那石洞口设了结界,结界上闪烁着紫色的雷电。
顾久离驻足停在荆棘前,他没有忽略脚边不远处的石碑上刻着的“禁地”两字。
这里是鬼界,他不想擅闯禁地,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偏偏命运却见不得他好过。
巨大的吸力自石洞里传来,石洞正中,那结界上出现了一个漩涡,紫色的雷电在漩涡中翻腾。
吸力伴随着强大的劲风向着他席卷而来,顾久离重心不稳,腿骨痛得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原本就不便的腿,伤得更重了。
手中灵力凝结成一柄长剑,顾久离咬牙将剑插地,想要借着长剑稳住自己的身形。
可那吸力太大了,没一会儿他便支撑不住,彻底被那漩涡吸了进去。
“沈弦歌,沈弦歌…”
意识模糊时,顾久离耳边隐约听见有人在轻声呼唤着他。
他勉力想要睁开眼,他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唤他。
那洞府里是关押着什么人?
沈弦歌,沈弦歌!这个名字,有多久没有人唤过了,久到他差点忘了,这名字带给他的都是刻骨的恨意。
“琢清,快过来,到娘亲这里来。”
声音逐渐清晰,顾久离却僵直着身体,没了反应。
他方才有没有听错?那是母亲的声音。
时隔多年,恍
然再听见那声呼唤,顾久离只觉自己身在梦中。
他迈着步,飞快寻找着声音的源头,可那条路太长了,好似没有尽头,
“娘,你在哪儿?”他呼喊着,以为这样就能窥见天光。
可留给他的依旧是失望,乃至绝望。
“求你,你出来,你出来见见我,孩儿想您了…娘。”
顾久离泣不成声,泪水划过脸颊,沉重的脚再也迈不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知道,是他不乖,是他天赋不好,才会引来父亲的嫌弃,可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何要遗弃他。
他真的没有杀害太尉之女。
他只知道,太尉大人的嫡女苏媛自小和他大哥就有婚约在身,可他从小都幽闭在自己的小院里,根本不认识她。
他不知道苏媛是怎么死的,但他却被自己的父亲亲手送进了牢狱,只因,父亲亲口所言,人是他所杀。
人人都说,丞相大人公私分明,大义灭亲,是难得的好官。
可从来没有人去问过他,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凶手。
他被人人喊打,被所有百姓唾弃,说他是嫉妒大哥,所以才杀害苏媛的凶手。
人们一提到他的名字,理所当然的说着:“沈弦歌,当杀。”
“沈弦歌,该杀。”
“沈弦歌,死不足惜。”
“不是我,不是我,人不是我杀的。”他摇着头,泪水糊了满眼,嘴里反驳着,可周围的控诉声让他无所遁形。
流言蜚语压垮了他的脊梁,他只想低至尘埃,盼望那些声音离自己远一点,再远一点。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顾久离一直摇着头,嘴里喃喃着,重复着,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一切。
“你是没有杀人,但你有罪,你错在生于沈家,你错在懦弱无能,你错在心软良善。
沈弦歌,没有人能护着你一辈子,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你不变强,变狠,永远都不能一雪宿仇。”
那是谁在说话?
好熟悉,熟悉到,他们仿佛相熟千年。
“褚言…”顾久离抬起眼,眸中水光犹在。
周围静得没有声息,之前的
一切消失无踪。
不知为何,心里暖暖的,顾久离努力静下心来。
母亲已经死了,他没有死在天牢中,也没有被推出去斩首示众,更没有被驱逐出境,他现在是在渊北,他是来这里拿到四国交流大会的资格。
他要回明都,然后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对着世人说,他沈弦歌,没有杀害苏媛。
漫无边际的苍穹上,传来一声叹息。
顾久离抬眼望天,眼睛酸涩不已,头也昏沉得厉害。
眼前闪过很多不属于他的记忆,那画面转得很快,转眼间他便看见,他站在漫天优昙花海中,高高立于苍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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