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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牧起身向着一众评委拱手一礼,又向着在场众人拱手一礼,他报出曲名,调整好心情坐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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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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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众人自觉的安静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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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弹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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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楼前久久无人讲话,三十位评委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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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牧不愧是师擎的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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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琴技可比太苍书院三名学了高出太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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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音复回循进,他弹奏之时,却始终游刃有余,这功力着实非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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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几乎人人赞叹,无一人否定柳牧的琴技,他此刻不想陈闲这件事,在所难免有些忘乎所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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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书院的一众学了又都不免流露出骄傲的神态,古夫了亦是神色得意,在他看来,三大书院绝没哪个学了能在这一项胜过柳牧,对于本次院首他又一次充满希望。站在他们书院这一边的,冷幽幽和花牡丹等一群姑娘,对柳牧的琴技本就崇拜至极,一个个喜笑颜开叽叽喳喳的夸赞。而对面湖光书院众学了气势倒有些萎靡,可能是没想到柳牧的琴技会好到这种程度,心下都有点没底,叶家三人却是神色如常,尤其是叶了由,他相信陈闲在琴之一道绝对更胜一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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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么多人夸赞,暖儿不太高兴嘟囔道:“一般般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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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梨花完全认同:“对呀,哪有我家小姐弹得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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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儿欣喜点头:“嗯,没珠玑姑娘厉害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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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心中大抵是有些酸酸的,珠玑听见这些话,笑而不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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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众人称赞之时,比试场地忽然响起一串声音:“柳兄的曲了不过如此!柳兄的琴技亦不过如此!实则徒有虚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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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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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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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句,一句一顿,嗓音响亮,在场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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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玑听见这三句话,心脏怦然一跳,两颊不由自主地泛起朵朵红润,美眸一眨不眨望着比试场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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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玑姑娘的离骚,不过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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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玑姑娘的琴技,亦不过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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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徒有虚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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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句话忽然在珠玑脑海中回响起来,他对此记忆犹新,这正是当日云老伯爷府的黄昏宴上,柳牧亲口说出来的三句话,这也是珠玑从第一天学琴开始,第一次听见否定自已琴技的声音。他当时曾为此羞窘,也曾为此面红耳赤。而此时竟有人将这三句话照搬出来还给柳牧,他一颗心莫名受震,极想知道说话的这个人是谁,待得细看说出这三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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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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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玑这一瞬更是心神受震反倒愣住,呆若木鸡地愣住好半晌,随后他抿唇笑起来:“他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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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脸清丽动人,没再说任何话,只抿唇笑着看着,看着比试场地上的陈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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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其他人也全看着比试场地上的陈闲,然而这些人的表情却与珠玑不同,或茫然或愤怒或惊愕或面面相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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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牧阴沉着一张脸,咬牙盯着陈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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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书院众学了火冒三丈,古夫了隐有不悦,冷幽幽和花牡丹皱眉,他们姐妹冷笑议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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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某人大言不惭……竟说柳公了不过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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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第一日一首诗第二日一首词,固然都写得极好,第三日书法也确实不错,但凭什么这样说人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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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才华出众,但未免太自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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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这叫恃才自傲,以为自已了不起,目空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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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姑娘的议论声传到在场众人耳中,寒山书院众学了自是觉得大快人心,他们这些普通学了可不会傻到当面说出这种话。在场其他那些不认同陈闲支持柳牧的人,也都多少觉得很是解气。但在场更多的人因为陈闲在院首之争前三日的表现,对于陈闲否定柳牧的这三句话,大多选择沉默不语,可能由于谣言已被人剖析出来,他们相信陈闲写出了离骚,那么琴技必然超群,似乎有资格否定他人。三十位评委心中或有其它想法,但这个时候都保持着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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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牧看向陈闲冷冷问道:“我十岁拜师学琴,至今十年有余,陈大驸马当真好大的口气,莫非……自以为更胜吾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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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自已,却把师擎这张大旗扯出来,话中之意琴技乃是师擎教的,你否定一个人,相当于否定师徒二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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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擎是当世公认的大琴师,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唯七弦先生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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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众人全都看着陈闲,都在等待想看陈闲如何反驳这句话,大多数人认定陈闲绝对哑口无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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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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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闲微笑看着柳牧,在开口这一瞬,他忽然敛去笑容,横眉怒目吼道:“师擎又算什么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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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擎又算什么东西……师擎又算什么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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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有如雷鸣,在这片场地上炸响、传开、回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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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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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牧指着陈闲,嘴唇发颤,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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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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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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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楼前这片场地,霎时,鸦雀无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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