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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不知道这内卫司的监牢有没有单间。
走到甬道的尽头,闻了一路的各种熏人的气味,包骋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心口,扶着石壁干呕了起来。
何振福冷眼看着,露出些许怜悯的神情,摇了摇头,冷声催促了一句:“快走,别磨蹭了,快走。”
包骋硬着头皮举步,跟着何振福走进了一处空旷的厅堂。
厅堂里的血腥气陡然浓重了起来,温度也比甬道里高了几分。
包骋低着头,眼角余光在厅堂里微微一溜,便吓得魂飞魄散,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了。
这地方显然是个刑房,三面墙上挂着各种刑具,刑房正中是一排铁质的刑架,上头沾满了干涸了的黑紫鲜血和毛发。
他默默咋舌,刑讯逼供,真他娘的没有人权。
他突然觉得后背一凉,悄悄的抬眼一看,韩长暮坐在正对着刑架的胡床上,端着茶慢条斯理的抿着,目光冷飕飕的斜他一眼。
他顿时浑身僵硬,满心生寒,都不知道该先迈哪条腿了,抖着手躬身行礼:“见过少使大人。”
韩长暮皮笑肉不笑的点了下头,指了指边儿上的胡床:“坐。”
包骋哪敢坐啊,赶忙疯狂摆手,就像是手被开水烫了一般:“不,不用,不用,大人有何吩咐,只管说就是了,晚生,一定照办。”
韩长暮似乎笑了一下,端起茶盏
徐徐吹着,连看都没看包骋一眼,只淡声道:“本官没有什么吩咐,只是想请包公子看场戏。”
包骋腿抖得厉害,嘴唇也抖得厉害,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了:“看,看什么戏?”
亲娘咧,什么戏要在这么血腥残忍的地方看啊。
难道是要演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刑房正中的炭盆烧的正旺,火光映照的韩长暮的脸有些扭曲,他抻了抻衣袖,慢慢站起身,淡声问包骋:“包公子可看过百戏吗?”
包骋愣了一下。
见鬼了,难道韩长暮真的是请他来看戏的?
韩长暮缓步走到一排烙铁前头,将其中一个取下来,搁到炭盆火光里浸了半晌,烧的通红才举了起来,在包骋眼前晃了晃:“包公子吃过炙羊肉吗?”他啧了啧舌:“这个东西烙在人身上,那滋味,可比炙羊肉还要香。”
包骋呕了一声,亲娘咧,不要这样这么他,他这辈子都不想吃烧烤了。
韩长暮看着包骋变了脸色,他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往旁边走了一步,拿起一把尖利的铁刷子。
包骋眼睛一亮,心中闪过寒津津的光,突然扬声道:“我,我,我知道这个,这个叫梳洗之刑,往人身上浇上滚烫的开水,然后再用这个东西刷皮肉。”
韩长暮轻轻“哦”了一声,尾音挑的又高又冷,笑眯眯的模样却比往日冷肃的模样更加可怖:“包公子果然见多识广,连内卫司里的刑具都认得。”
包骋苦笑了一声。
哪是他见多识广啊,分明是电视剧的导演编剧们见多识广,把这些刑具做的足可以以假乱真了。
韩长暮扔了那铁刷子,又冷飕飕的给包骋介绍了两种刑具,直到将他逼得满身冷汗,脸色惨白,抖的像是深秋时节的枯叶,才停了下来,肃杀的望着他。
包骋可算是明白了韩长暮让他走这一遭的用意了。
这是要往死了吓唬他,吓得他意志力完全丧失。
他喘了口气,逼迫自己尽快镇定下来。
可是好难啊,他实在做不到不发抖不害怕啊,现实比电视剧可怕一千倍一万倍啊。
他勉强出声,声音已经不成调了:“大大大,大人,您您您,您,问,问吧。”
韩长暮很清楚,包骋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了,他再推一把,便什么都说了。
他眯了眯眼,走到了包骋面前。
暴雨如注,越下越大,浇在瓦上地上,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巨轮碾过,竟有几分地动山摇之势。
包骋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内卫司监牢的大门,滚了满身的脏污,不知道是血是泥还是受了刑掉下来的碎肉。
他踉跄着冲到暴雨中,大张着嘴急促喘气,贪婪而疯狂的汲取新鲜的空气。
雨水不停歇的落下来,顷刻间便将他浇了个湿透。
他仰头望天,暴雨将四围冲刷的格外澄澈,空气也清新怡人,可他却蓦然涌出一股呕意。
他顿时跪倒在了水洼里,手指死死的抠着青砖缝隙,一声接一声的干呕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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