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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临江掀了下眼皮儿,看到来人,失笑道:“就知道你等不及了。”
姚杳撇了撇嘴:“明明是你躲懒。”
冷临江嬉笑一声:“明明是谁?”
姚杳嘁了一声,蹲下身来仔细查看横在地上的尸身。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姑娘,正是上晌进入正房盗取四美图的婢女,只是这个时候的她,惨白无血的脸显得有些狰狞。
那姑娘的的身子仍旧是温热的,显然刚刚断气不久,一双眼瞪着,眼仁儿有些凸出,上头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血丝,乌紫色的嘴唇微微张开,舌尖探了出来,一排细细的齿痕印在上头,颜色略微有些深。
那一头如瀑般的乌发乱糟糟的铺展在地上,染上了灰蒙蒙的泥土灰尘。
“她叫时春,是安南郡王妃房里的二等婢女,五年前从牙行买进府里,专管正房的点心茶水。”冷临江心安理得的坐着,一脸懒散的开口。
姚杳头也没抬,翻开时春的眼皮儿,发现她的眼底有星星点点的出血点。
她又掰开时春的口鼻,从袖中摸出一支竹镊子,在口鼻中找了片刻,随后盯着干干净净的镊子尖儿,沉声问道:“前厅是个什么情况?”
冷临江一脸茫然:“很奇怪。”
“很奇怪?”姚杳抬头,微微有些茫然:“中了个箭伤,怎么会奇怪?”
冷临江无奈的摇了摇头:“世子抬回来的时候,身上血淋淋的挺吓人的,太医署的郑医丞亲自来看的伤,郑医丞最善看外伤,但看过世子的伤之后,却支支吾吾的不敢应承,后来安南郡王妃再三逼问,才说世子这箭伤并无大碍,将箭拔了就是了,可棘手的是拔了箭之后的出血不易止住,还有就是箭上淬了毒,得辨明是什么毒,才好用解药。”
“他一个空有头衔的世子,谁会这么费尽心机的害他,又是放箭又是下毒的。”姚杳抬起时春的下颌,看到脖颈处两指宽的青紫色的勒痕,她伸手拿过旁边地上的粗麻绳,往那勒痕上比了比,眉峰微挑,抿唇扯出一个诡异的笑来。
冷临江无奈道:“说的是呢。”他微微一顿:“方才这府里的二管事过来,说是久朝来了,估摸就是为这事儿来的,且看他如何料理吧。”
姚杳一点都不意外韩长暮会来,甚至觉得他来的都有点慢了,应当是孟岁隔这边一传信,那边他就该急火火的上门了。
拖到现在才来,她觉得很意外。
姚杳合上时春的嘴,手在那双瞪得惊恐不甘的双眼上一抹,抬头往扶正的胡床上扫了一眼,冷哼了一声:“这胡床离脚远了点吧。”
冷临江“嗯”了一声:“一尺有余。”
姚杳拍了拍手,绕着屋子一寸寸的巡弋着,走到窗下的长条案时,她突然皱了皱鼻尖,狠狠的闻了了两下:“你闻着什么味儿没?”
冷临江也跟着抽了抽鼻子,皱眉道:“没味儿啊,什么味儿,我可没没脱鞋。”说着,他为了证明自己一样,把脚高高的抬了起来,还得意洋洋的晃了两下脚尖儿。
鞋尖儿上缀着的拇指大的东珠浑圆温润,格外的醒目。
姚杳嘁了一声,鄙夷的瞧了一眼那明晃晃的珠子:“老冷啊,你可是越来越骚包了,比大姑娘还爱打扮。”
冷临江满不在乎的笑了:“人靠衣装。”
姚杳哑然失笑,弯下身子贴近长条案,若有所思的抬手扇了扇风,眉心紧紧的蹙着,转头道:“你来看看。”
“怎么了?”冷临江急忙走过去,看着空荡荡的长条案,满腹狐疑。
姚杳抿唇不语,抽出个帕子递给冷临江,随后用细长而平整的竹条在长条案上仔细刮了一遍,原本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案面上,硬是被刮出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堆积在条案的边上,虽然仍是极少的一点点,但灰蒙蒙的,还是可以看的出来的。
冷临江见状,赶忙两只手托着那帕子,在条案的边缘接着。
姚杳把灰尘尽数刮进了帕子中包好,塞进衣袖里。
冷临江茫然中得见一丝清明,犹豫不决的问道:“怎么了,这条案上有问题。”
“我怀疑这条案上点过迷香。”姚杳低声道,她将时春的头搬到一侧,指着没有伤痕的后脖颈道:“你看,这里十分的干净,而前头的勒痕靠近脖颈的上方,且与旁边的那根粗麻绳的粗细相符,这样看来,她的确是上吊自杀的对不对?”
冷临江点头,转瞬又摇头:“看起来是,可偏偏又不是,上吊自杀的,胡床离脚那么远,莫不是她是踩着凳子跳进上吊绳里去的?”
姚杳挑眉:“是啊,你再看这,”她举起时春的手,那如葱白一般的指尖长得纤细娇嫩,指甲修的圆润而干净,可见活着的时候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双手,她晃了晃那只手:“你看,她的指甲里干干净净的,吊死的时候,她都没有用手扒过麻绳,要知道即便是一心求死之人,在死亡来临的瞬间,也会因为窒息而意识模糊,然后本能的用手拉拽麻绳,从而在指甲里留下些碎屑。她这样干干净净的一双手,只能证明她被挂上房梁的时候,的确还活着,但是已经陷入了极深的昏迷了,完全做不出任何的本能反应了。”
冷临江听的连连点头:“能让人陷入极深的昏迷的,除了打晕她,也就是用迷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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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杳点头,把时春的脑袋抬了抬,手穿进她长发,在头颅上一寸寸的仔细按压,并没有发现任何被袭击后的伤痕,身体的其他部分也都完好,便摇了摇头:“现在完全可以排除掉她被打晕这个可能了,时春的口鼻也是干净的,也不可能是被人提前捂的昏死过去了,但她的窒息而亡是做不得假的,那就只剩下迷香了。”
姚杳隐瞒了时春曾经从正房盗取过四美图,而她又从这间屋子里将此图取走这件事情,她觉得冷临江能够置身事外,知道的越少,越不容易被永安帝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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