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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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毓拍了拍赵格非的肩膀，“闺女，世道艰难，人生在世不称意的事情十之八U九，所以，我们每天要做的事情就需要让自己舒心。江寡妇上有老下有小，她需要多学点技能傍身，我这也是为她好。不多说了，我要去找郭大娘，晚了，我怕她也喝酒耍钱去了。你在家里把厨房灶台好好清清，我回来买点酒菜，咱们再烧一锅热水，吃完饭洗澡睡觉。”</p>

厨房倒是不脏，就是有些尘土。</p>

赵格非拿着个掸子先清完尘土，再用抹布擦。</p>

正忙着，听见前院有人推开门，她拿着鸡毛掸子过前院，看见客人来。</p>

这位应该是男子，一身深蓝劲装，外罩丝锦大氅，容貌极秀美，带着模糊性别的清丽，他用双手推开门。</p>

“黄瓜叔，您过来了？”赵格非有些意外，又其实没有那么意外，“我还以为过两天才能看到您呢。”</p>

那个人并不说话，只是对着赵格非温和的笑了一下，随即侧身，谦卑而恭敬的躬身弯腰。</p>

他身后走进来另外一个男人。</p>

纯白色的貂皮大氅，身上是黑色丝袍，料子上暗绣着一些水波纹，在雪光下显得华贵异常。</p>

他身上的衣物熏了浓重的香，犹如瑰奢。</p>

“六叔。”赵格非恭恭敬敬的对着他福了福。</p>

说来奇诡。</p>

赵格非知道这位’六叔’与她亲爹其实很亲近的，据说和他爹有过命的交情。</p>

他们幼年就相识，一起玩耍，一起长大。小的时候还在一个碗里吃饭，一床睡觉。</p>

哦，现在有的时候也是。</p>

不过似乎没有再在一个碗里面扒拉过东西，至于是不是一床睡，那是她亲爹的事，她不管，就如同她亲爹也从来不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压着她一样。</p>

总之，她亲爹和六叔很亲近。</p>

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六叔’，是娘亲过世。算起来，也有许多年了。</p>

不知道为什么，赵格非从一见他就感觉冷飕飕的，这种冷是透骨的。</p>

虽然他也会温和的笑，但是那种笑和亲爹的笑完全不一样。她亲爹赵毓可以笑的让人感觉明天是有希望的，一切苦难都可以过去。</p>

“你父亲呢？”</p>

又是雍京官话。</p>

他们这样的口音比雍京市井口语软，正，干燥，不油滑，带着那么一丝千娇玉贵的味道。</p>

“他，……”</p>

赵格非正要说，就听见院门外她亲爹赵毓的声音，“这大正月的还劳烦大娘带着师傅跑一趟，多谢多谢。”</p>

门被推开，她爹赵毓领着人进来。</p>

他一眼看到那位’六叔’，仅仅说了一句，“过来了。”</p>

随意中带着亲近。</p>

“呦，黄瓜，你也来了。你们先到正房坐一下，我后院的柴房塌了，这不找了人过来修，一会儿忙完了招呼你们。郭大娘，这位师傅，请请。”</p>

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p>

柴房的顶棚在那位估计是喝多酒耍钱的什么师傅手中，也不过是一下午的活计，不难。</p>

赵毓交代完，他让赵格非从钱袋子中拿了一吊大钱，穿了红线双手给那位师傅，说了两句好话，还烧水冲了一碗热茶，这才和郭大娘到前院。</p>

他也让赵格非给郭大娘点茶钱，人家大正月的跑过来一趟也不容易，一会儿忙活完了正好可以回去喝酒打个八圈。</p>

“不用，不用。”那位郭大娘连忙推辞，“咱们街坊邻里的住着，这点事儿都不算什么。”</p>

赵毓见郭大娘当成推辞，也就把铜钱收了起来。</p>

“您也里屋歇歇，喝口茶？”</p>

“这也不用，我灶上还炖着肉呢。这位，……，这……”</p>

刚才忙乱，这个时候郭大娘才看见赵毓的院子里面还站着两个陌生人。</p>

穿白貂皮的哥儿长的可真俊！</p>

那张脸看起来明晃晃的，跟正午的大日头一样，千万条光芒直I插眼底，刺着自己两个眼睛生疼！</p>

赵毓说，“哦，他们是我老家的亲戚。”</p>

郭大娘连忙眨眨眼，——不能看，不能再看，估计那位是神仙下凡，自己肉眼凡胎，承受不住。</p>

“花骨朵儿爹啊。”她一把抓住赵毓的袖子开始语重心长，“这闺女也大了，没几年就要出阁，今后就剩下你一个人，这不成。这家里没有女人不是个家。那个江寡妇带着两个孩子还有一个瞎眼的老公爹，你要是看不上，……”</p>

“郭大娘，我没有看不上江嫂子，是人家不待见我这样的。”赵毓连忙解释，一边说话，一边用力拽自己的袖子，“方才我去找你之前先路过的包子铺，看见她那个铺子里面的小伙计，人壮士又能干活，对她还好，人家已经和和美美的，您就不要再提我这档子事了。”</p>

“哦，对，忘了提了。那个江寡妇和伙计好上了，反正她用人也不打算给工钱，好了就好了，肉烂在锅里。花骨朵儿爹，你别怕，大娘再给你找。”郭大娘手劲还挺足，愣是让赵毓脱不了身，“这不，我又有一个新人了。这个姑娘好，她们家底子厚，家里是做买卖的，手下有铺面，家里有伙计。你们要是成了，以后吃喝肯定不愁，也不会大正月的满大街找人修屋顶了。”</p>

“大娘，我这……”</p>

“花骨朵儿爹，你看看我老婆大正月的给你找人修屋顶，我灶上还炖着肉，家里孩子没吃饭，我也不容易，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见一面成不成。”</p>

“……”听她都这么说了，赵毓只能点头，“成，过了年，我请您，还有那边的媒人吃饭。”</p>

“咱们也不用过了年了，明天，就明天！”郭大娘颇有魄力，“明天晌午，咱们去沿河白家的驴肉馆，来个驴三件，好吃又暖和。你们见了面再好好聊聊。”</p>

“成，都依您。”</p>

看着架势，赵毓不答应，是脱不了身。</p>

果然，听他这么一点头，郭大娘可算是松了手。</p>

终于把她送出门，赵毓关门回来，脑门都出汗了。</p>

赵格非就看见那位六叔看着她亲爹，皮笑肉不笑的来了一句，“恭喜。”</p>

而他亲爹眼睛转了转，“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外面订的包子好了，我去拿，另外给你们再切点猪头肉去。花骨朵儿，再烧点热水，温点酒，一会儿咱们吃大餐！”</p>

说完，溜之大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