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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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承怡！</p>

赵毓记得，那是他从出生一直到二十二岁时候使用过的名字！</p>

往事如同血雾一般弥漫了上来。</p>

他挪动了一下脚步，站在太阳下，三月的清风吹面不寒，阳光也和煦却炽烈的照耀着。</p>

昭昭白日，朗朗乾坤。</p>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前一片清明，迷雾退去。</p>

赵毓感觉到文湛扯着他的手，他也扣住他的十个手指。“嗯，我知道了。”</p>

这些往事的真相虽然来的比较迟，但是终究还是来了。还有，他终于有些了解文湛一直疏远赵格非的原因了。</p>

其实，曾经的文湛对赵格非还算亲近。</p>

当年赵毓在皇陵守孝，赵格非母亲去世，他让人将她从云中接到雍京。女儿年幼丧母，每晚哭泣，随后就是持续的高热。那个时候的赵毓自顾不暇，根本照顾不好赵格非，文湛就帮他守着，他守一晚赵格非，第二天还要回微音殿处理那些没完没了的奏折。</p>

赵格非病好之后，有一阵子和文湛挺亲，还曾经抓着他广袖的龙纹吃果子，吃完了，就手用他的缂丝龙袍擦嘴。当时赵毓觉得，也许文湛有一个女儿，他也会这样对待她。</p>

赵毓忽然笑了，清清淡淡的，凝在树叶上一滴水。</p>

他嗅到了阴谋蠢蠢欲动的味道。</p>

离间计。</p>

设计把赵格非送进后宫的人，必然熟知赵毓与皇帝之间的隐/情。</p>

如果他们两个人被这件事情离间，那么以赵毓同皇帝的关系还有他的身份就是一把直接插|入皇帝心口的利剑。</p>

文湛笑不出来，“赵格非是你的心尖子，我可不敢冒犯。要是在这件事情上犯了你的忌讳，那我岂不是百口莫辩，万死难辞其咎？”</p>

赵毓，“我有那么浑吗？”</p>

“没有。”文湛摇头，“不过，你是否被离间是一回事，我是否给他们机会离间你是另外一回事。”</p>

冉庄有一个非常幽静的酒楼。</p>

——饮水斋。</p>

用的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含义。</p>

虽然这里应该热闹，但是它在一个庭院的深处，周围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完全是闹中取静的格调。</p>

赵格非坐在桃花边缘的雅间中，手中的书刚好翻页。</p>

她抬眼正好看见对面她亲爹，斜着躺着一把贵州紫竹做的靠椅上，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一本《西游记》，吃江南运过来的杨梅。</p>

他嘴里还哼着小调，——今天好运气，老崔请吃鸡。</p>

“亲爹，六叔走了？”</p>

“嗯。”</p>

“他每次都来去匆匆的，这次也就住了三天。上一次还是正月，也是不到两天就回去了。”</p>

“他身不由己。”</p>

“亲爹，六叔他在雍京做大官吗？”</p>

“他？”赵毓摇头，“他不做官，没那么好的命数。”</p>

赵格非歪头想了想才问，“为什么做官的是好命？”</p>

她爹没回答。</p>

他们家不开火，自从赵毓带着她从云中回到冉庄，他们就绕着冉庄的各个馆子吃饭，这不，他们父女两个已经在饮水宅吃出来专供雅间同时还有两成的折扣了。</p>

伙计引了人进来。</p>

“姑爷。”来人是尹二十。他是尹氏的家生子，原先跟着尹明扬战西北，现在回云中做尹桂宝儿身边的护卫。“大少爷已经到雍京宅子，他让我过来，说您有重要信函要传回云中。他还叮嘱我将全套家伙什都带过来。您看，您发的信函是想要采用哪种方式的密文？”</p>

尹明扬治军得力，他自己有自创的信函加密方式。</p>

第一种就是切断。将一整封信件切成若干小份，交由不同的人一份一份发走，就算被敌方截获，也无法知晓信函全部消息。</p>

第二种方法是使用密文。使用一本书，逐字标识上页数、列，第几个字，收到信件的人只要使用同一版本的书就可以将信笺的内容通读。</p>

第三种方法是赵毓当时在军中没事的时候做出来的，虽然不是很成熟，但是更好用。每个汉字使用正负符号表达。一个汉字分两个符位，一个符位是四位正负符号，正负符号可以随心所欲的编排。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能看懂的人实在太少，保密功能强，坏处就是，能看懂的人实在太少，使用不便捷。</p>

赵毓让尹二十铺开了一张纸，拿着赵格非的羊毫笔，歪歪扭扭的写了一行大字——东西在我这里。署名是一个龙飞凤舞的赵。</p>

赵毓，“就这个，你卷好了送回云中。”</p>

“啊？”尹二十，“姑爷，不用密文？”</p>

“不用，但是要快，如果三天之内送不到云中，……”赵毓停顿了一下，尹二十额头见了汗，就听见赵毓继续说，“那就走四天，或者五天吧。”</p>

尹二十，“……”</p>

晚上果然加餐，有一只烧鸡。</p>

赵格非看着小半个桌子的饭食，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亲爹，咱们家在仕农工商中是做什么营生的？”</p>

“你读书，但是考不了科举，所以你只能是半个士子。我种地，但是我只能在咱们房前屋后住处一陇葱，所以也只能是半个农民。所以咱们是半农半仕？”</p>

“每天这么吃，咱们会不会下个月揭不开锅？”</p>

闻言，赵毓认真想了想，没说话。</p>

赵格非又说，“我见我舅从云中带东西过来了，一箱子，都是银子，就放咱们那里了，亲爹，稳妥吗？”</p>

“稳妥。”</p>

“我怎么后来再没见到，不会让您花了吧。”</p>

“没，那个东西就在咱们的菜窖里面。”</p>

“啊？”</p>

“冬天放白菜萝卜，夏天放银子。”</p>

“亲爹，您觉得以我外祖父的洞察力，我舅从云中走了这么多天，他不知道吗？”</p>

赵毓忽然放下筷子，“别说，我还真的要去一趟雍京。”</p>

他在外面撅了根柳枝，学着孙行者的样子在屋子外面画了一个圈。</p>

“闺女，别出这个圈子，我得去雍京看看你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