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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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就站在盛开的蔷薇花丛前。</p>

赵毓一见来人，连忙迎出来，又觉得自己手脏，于是在院子中的水桶中把爪子洗刷干净这才过去，一把抓住来人的双手，摩挲了好一会儿才放松，来人也不恼。</p>

赵毓，“你怎么来了？”</p>

来人，“我家就在邻近，知道你回来，过来看看。这里有我家老闵做的几道小菜，算是给你暖灶。”</p>

小厮连忙打开食盒，里面是四个碟子。</p>

炒玉兰片，炒笋，梅汁番茄，还有一碟山菌，另外一壶淡味桂花酒。</p>

那人问赵毓，“能吃的下吗，不然我给你另外再叫一坛瓦罐牛肉？”</p>

赵毓笑着说，“不用，不用，我吃的下，都吃的下！哈哈，就算你给我吃刀子我都吃，就别说这些淡的吃了能修炼成仙儿的好东西了。”</p>

赵格非站在屋檐下，没过来。</p>

那个人一见她有些意外，问赵毓，“这位是？”</p>

“我闺女，格非。”</p>

“哦，原来是赵府女公子。”那人问赵毓，“女公子能见外人？”</p>

不管怎么说赵格非也是名门闺秀，一般来说她不应该轻易见人，尤其是轻易见不认识的男人。只不过赵毓自己活的有些一塌糊涂，他的女儿自然没有按照云中闺秀那样教养了。</p>

赵毓笑道，“你不是外人。”</p>

那人，“那我是内人？”</p>

赵毓笑的更开了，像个呲牙爆花，却没有接话茬。</p>

他对赵格非说，“闺女，这是你亲爹我的，……”说到这里，赵毓顿了一下，他仔细想了想，才说，“说我们是知己，其实谈不上，因为你爹我肚子里面那点墨水，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一个笔洗的水面对整条镐水。估计人家看我就跟看猪马牛羊一样，没啥区别。只不过，我们的确比所谓的什么知己亲，说白了，以后就算我蹬了腿，估计把你托付给他，他一定会把照顾的很好。”</p>

那人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赵毓，一双文秀的眼睛中有些流光。</p>

赵毓对格非说，“他姓楚，当年是我的老师，现在是我的亲人。所以，闺女看你，你是想要称呼他为楚叔叔还是楚师公，你自己决定。”</p>

闻言，赵格非走过来，很恭恭敬敬的施礼，“左相大人。”</p>

那人也还了礼。</p>

赵毓有些惊讶于赵格非的目光如炬，“闺女，你怎么知道他是楚蔷生？”</p>

赵格非，“咱们正房挂着左相大人的字，父亲难道不知道，左相大人的字万金难求？坊间都知道，左相大人的字只写在内阁条陈上，其他人，无论手捧多少银钱拜托多少好友对于左相大人一幅墨宝也不可得。既然咱们的园子中有左相大人的字，那么他自然同父亲是好友。今日见面，您又说他姓楚，女儿猜想，必然是左相大人。”</p>

赵毓很多年没在雍京，他对于书墨这些事情原本也不太感兴趣。</p>

“既然楚相的字如此宝贵，闺女，快，研磨铺纸，等左相大人吃饱喝足了给咱们挥毫洒墨一番，你我从现在到今年年底的饭辙都齐活了。”</p>

赵格非只当她亲爹又开始胡闹，也不说话，就拎着食盒到蔷薇后面的凉亭，将饭桌布置好了，让他们两个进来吃菜喝酒，她自己则说，“我不打扰父亲与老朋友喝酒，我去看看我舅。”</p>

赵毓点头，“骑马过去，看看他就得了，早去早回。”</p>

楚蔷生将他带来的小厮也打发了，整个院子就他们两个。</p>

楚蔷生拎着酒壶，刚想要倒酒，忽然问，“伤都好了？”</p>

赵毓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p>

楚蔷生不搭话。</p>

赵毓忽然乐了，“又是个什么都知道的。”</p>

“当时圣上在微音殿议事，有人在他耳边轻语，他脸色都变了，走的异常匆忙，甚至连衣袍都没有换下来。别人不明白那些事，我能不明白吗？”</p>

赵毓点头，“对，那天把他吓的够呛。我没事了，就是伤口还有些痒，应该长新肉了。”</p>

“那就别喝酒了。”</p>

楚蔷生要给自己倒酒，赵毓拿过他手中的酒壶。</p>

“自己给自己倒酒太清寡，我给你倒酒。”</p>

楚蔷生，“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p>

赵毓仔细想了想，“七八年了吧，上次见到你还是先帝驾崩，我回雍京奔丧的时候。”</p>

楚蔷生，“好快。”</p>

赵毓点头，“可不是？”</p>

楚蔷生想要问问赵毓，问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但是他开不了口。</p>

他发现这个人变了，变得爱笑了。他当年也爱笑，但是那是被娇宠的肆无忌惮的笑，现在的赵毓，笑的像暮春初夏的夜，丝柔轻薄，带着凉凉的温暖。</p>

这些年他都经历过什么？</p>

才能使当年千娇玉贵的金枝玉叶变成一棵生在在顽石边缘的树？</p>

赵毓给楚蔷生倒一杯酒，他喝一杯。摆着的菜很清淡，酒也清淡，只是再清淡的酒，喝多了，也会醉。</p>

“我心里有你。”楚蔷生忽然说，“这不犯大郑国法。”可是，却是犯了主子的家法。</p>

赵毓听着，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对我说过，我记得。”</p>

楚蔷生，“我说过？”</p>

“……嗯，……”赵毓又点了点头。</p>

“十几年了，我都忘了自己说过了。”</p>

“只是，……，不能为你做什么，也不能给你回应。我对你也不好。”</p>

楚蔷生忽然笑了，“你好好活着，就是对我好了。”</p>

此时，就像蔷薇初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