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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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p>

赵毓让黄枞菖给他们把马牵过来。</p>

“北城这里都是熟人，不是说怕见他们，而是见了面挺没劲了。文湛，我带你去一个小酒馆，老板娘是个风趣人。”</p>

他们骑马去了南城。</p>

雍京南城是与北城完全不一样的地方，这里繁华热闹，龙蛇混杂。</p>

城南河边有一个小酒馆，并排木头扎的一个木门，高度也就到一个人的腰间，推开，是十几张木桌，每个小桌旁边围着几把椅子。</p>

他们下马，赵毓将两匹马栓在栅栏外面。</p>

前面是灶台，挂着酒幌子，在往西边一点则挂着一幅对联。上联是“爱来不来”，下联是“爱吃不吃”，横批“好走不送”。这里有两个露天的灶台，一锅炖肉一锅炖菜，两个妇人戴着围裙光着手臂忙前忙后。</p>

赵毓找了柳树下面的一张桌子，四周还有空桌子，刚好清净。</p>

其中一位见赵毓他们过来，挺了挺肚子，把腰上的围裙解下来扔到一旁，走到赵毓面前，粗声粗气的问，“有日子没来了，你们吃点啥？”</p>

“老板娘，两壶蜜酒，一碟子牛肉，一碟子菜。”</p>

“好哩，对了，你们姑娘怎么没有过来？咦，你又把马栓住了，还是那句话，你看你们都饿了那马不饿吗？松开缰绳让它们在那边吃草喝水！”</p>

“我姑娘去她舅家了，还有，我的马来之前已经吃饱喝足了，再吃，我怕它一会儿给它吃消食丸了。”</p>

文湛看了看对赵毓说，“只有牛肉和菜感觉单薄了些，要不要再加点什么？”</p>

“没有，没有！”</p>

那位雄壮的老板娘一手拎着两个泥壶，上面搭着一根麻绳，挂着两个酒碗，而她另外一只手臂上架着装着牛肉的碟子，肉块切的极其虎狼，片大肥厚，热气腾腾。老板娘的肉掌上海支着三个粗碗，里面是辣椒、卵蒜、红果醋。最后放过来一个大碗，里面是炖的杂菜，最后则是一个盘子，香葱芫荽切的细细的，堆成一个小山。</p>

砰！砰！！砰！！！</p>

老板娘将这些东西放好，粗声粗气的对赵毓说，“你常来，知道老娘这里只有牛肉和自己酿的兑水的蜜酒。最近才支锅炖了些菜，来了就吃这些，别乱点菜！”</p>

文湛平时话就不多，说话声音也不高，似乎说话声音高一些多说一句话就能累着他。此时，他见这里的老板娘极泼辣，为人市井风气十足，他不习惯，但是看在身边是赵毓的份上，他就什么都不说了。这里酒菜的口味过于浓重，也不是他平时爱吃的东西，他吃了一口，就想要放下筷子，只是面前碗里是赵毓夹过来的菜，已经用清水涮了一遍，再入口，味道清新多了。</p>

“楚蔷生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在意，到现在还心神不宁的。”</p>

“我没有心神不宁。”</p>

“你刚才吃的是什么？”</p>

被赵毓这样一问，文湛一愣，他还真没有注意，似乎味道绵软，想来应该是鱼肉，于是他回答，“鱼。”</p>

赵毓摇头，“是你最不爱吃的茄子，那是我给自己涮的菜，你的菜是这一碗。”说着，他将手边的一个碗向前推了推。</p>

文湛果然看见另外还有一碗，被清水涮的更仔细。赵毓怕味道不是很好，还些微放了一些他爱吃的清酱汁子调味。</p>

赵毓，“这瓶汁子是黄瓜从酒醋面局里面拿出来的，怕以后你在我那里吃饭吃的不习惯，提前预备着的东西。”</p>

文湛放下筷子。</p>

赵毓，“你觉得我是一个别人对我有心，我马上对别人有情的大好人吗？”</p>

文湛没说话。</p>

赵毓，“你喊了我那么多年的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岂不是冤枉我？”</p>

还是没有回答。</p>

赵毓微微叹口气，“其实，今天我想和你说说绮罗的事。</p>

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都压在心中，本来没有很复杂的事情被人的臆想变得面目全非。</p>

前段时日你对我说尹明扬为了自己避祸而将女儿嫁给我，而当时我娘让我娶她也为了尹明扬一方诸侯的势力。</p>

那个时候内阁被杜皬杜元泽父子把持，内阁对崔珩下死手，他被押在诏狱动了大刑。我们没有援手，又绝对不能让崔珩死，我娘就把我的婚事拿出来做交易。而尹明扬显然也是觉得把女儿嫁给当年的皇长子亲王对于他来说也是好事，至少可以让先皇在处置何晋在敦煌滥杀无辜的时候手下容情。</p>

说白了，这些算计在雍京城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如果他尹明扬当年没有这些算计，我才觉得诡异。”</p>

文湛还是沉默，只是极认真的看着他。</p>

赵毓，“如果尹明扬只想攀龙附凤，那么在我被褫夺王爵之后，他应该退婚，可是他没有。”</p>

文湛听着微微冷笑，“他知道你的身份，当然不会退婚。”</p>

赵毓，“我有什么身份？一介草民，罪臣之后，本身也是罪臣，永生不能出仕。</p>

对于一位久镇边境的封疆大吏来说，让女儿嫁给一个永远不能再出头的罪臣和被皇帝降旨拿问御下不严之间，他应该怎么选择？</p>

御下不严是错，滥杀无辜是罪，但他不是主谋，最多就是被撤职，赋闲回家，休养生息，等边境战事一起，他照样可以起复，手握百万兵马，又是一方诸侯。</p>

可是，如果让女儿嫁给我这样一个人，大郑礼法森严，绮罗堂堂藩镇之女也就没有任何出头之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