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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檀点头,“嗯,原来这样。”随后,他又问,“听说,您在冉庄遇刺,您从刺客身上拿回来一件东西?”</p>
赵毓,“是个牛皮袋子,我给崔珩了。”</p>
裴檀,“您知道里面是什么吗?”</p>
赵毓摇头,“没看,崔珩也没说,想来很重要,并且也不需要我知道。”</p>
裴檀,“是。”</p>
他们两个人安静了下来,周围也无人出声。</p>
外面的雨忽然大了一些,砸在大殿外的青石上,噼里啪啦的。</p>
裴檀突然开口,“您听说过元承这个人吗?”</p>
赵毓,“……”</p>
裴檀,“这个人很重要,我们只是听说一些关于他的流言。据说这个人是纵横西疆十六国的走私贩子。为人凶悍,曾经闯入漠北王庭,并且活着走出须臾沙漠。只是这个人以后销声匿迹了,如果不是最近有线报在雍京出现,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元承已经死去多年。”</p>
赵毓,“……?!”</p>
传闻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离谱?还是谁给的错误的讯息?</p>
赵毓,“你找他,做什么?”</p>
裴檀,“他的情人加茉也出现在雍京,并且与多个显贵家族买入西疆奴妾有关。”</p>
赵毓,“加茉妹妹?”</p>
听他这样说,裴檀明白自己问对了。</p>
此时,不远处的文湛则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呛了一声,在夜中尤为深远。</p>
大殿中的柳丛容与黄枞菖也是很意外,只是,他们见惯了奇诡的事情,很容易控制情绪,此时只是垂手站立。</p>
裴檀又问,“元承?”</p>
赵毓忽然笑了,“多年前一个化名。你也知道,我的名字赵毓不能出现在任何地方,所以只能一个化名一个化名的用了。”</p>
裴檀,“您与加茉是?”</p>
赵毓想了一下,忽然走到文湛面前,问他,“我觉得有些饿,你,能不能去看看他们的面条煮好了没有?如果弄好了,再让他们给我加点香油?”</p>
这是明目张胆的支开皇帝!</p>
文湛没动。</p>
柳丛容连忙说,“奴婢下去看看。”</p>
“不用。”文湛忽然开口,随后站起来,“好,我去看看。”</p>
话音未落,他就向殿外走。</p>
裴檀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切。</p>
柳丛容连忙跟在文湛身后,他去撑伞。</p>
他们等皇帝走出殿外。</p>
此时,裴檀才问赵毓,“情人?”</p>
赵毓,“当年她才十三岁,我没这个癖好。”</p>
裴檀有些不解,既然没什么暧昧关系,为什么不让皇帝在场。</p>
裴檀又试,“走私?”</p>
赵毓,“兄弟们要吃饭,只不过做过一两票小生意。”</p>
虽然知道他说谎,但是前方的事情裴檀也知道,这些也是苛责不了的。</p>
裴檀,“那您,……”</p>
赵毓,“传闻有些奇诡,其实整件事情非常简单。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杀鸡都费力,我不可能凶悍到闯入漠北王庭。当时,我是力竭被俘,因为不想死,就熬了下来。”</p>
裴檀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西北军没有营救?”</p>
赵毓,“裴公爷,您在军中多年,应该知道这条军规。凡是被俘被质被掳之人,不救。如有机会,可杀之。这也是向梅氏家族学的规矩。”</p>
大郑军中也是这一条军令。</p>
裴檀,“西北军一点表示都没有?”</p>
赵毓却笑了,裴檀发现他特别爱笑,很柔和,却像是夏夜外面雨水,在柔和中却带着薄薄的凉意。</p>
他说,“他们倒是报丧了,还给了一面黑旗,说是可以放入棺材中,替代尸身下葬用的。”</p>
裴檀惊讶,“为什么我们不知道?!”</p>
赵毓,“报丧怎么可能报到雍京?自然是云中尹府。”</p>
裴檀这才知道,为什么赵毓要让皇帝离开。</p>
裴檀,“您是怎么离开的王庭?”</p>
赵毓,“人到了那个份上,就会杀人了。加茉当年才十三岁,漠北那些人完全不把她当人用,就算杀的手指上刀刃卷起来,身上都是骨头碴也必须要走。</p>
后来我们进入了须臾沙漠,碰到了一队从波斯过来卖香料的商队,我说帮助他们做通关的文牒与账目,所以他们带上了我们。</p>
裴公爷,您是不是听流言说什么须臾沙漠无人能活着走出来?其实,单个的人很难活下来,但是带着大批骆驼的商队还是可以的。</p>
加茉,我也是很多年没有见了,前一阵子她约我上茶楼喝茶,最后也是不欢而散。</p>
我不知道您从哪里得到这么离谱的讯息,但是,元承这个人,的确同现在的加茉没有什么关系了。”</p>
寝殿终于安静了下来。</p>
闲杂人都散了,这里只有赵毓文湛在安静的吃着汤面。</p>
赵毓的碗中多放了一些香油,他搅了搅筷子。</p>
文湛忽然说,“不听你说,别人也会告诉我。我不知道,你还曾经被报过丧。”</p>
赵毓,“裴檀没文采,你听他说,没那么惊心动魄。”</p>
文湛,“你还有多少事没告诉我?”</p>
赵毓,“须臾沙漠边上有座山,那是雪山,它的谷底是一个湖,因为无人去,湖里面的鱼的脑袋比马头都大。一条拉鱼上来够咱俩吃三天的。”</p>
闻言,文湛将碗筷都放下,“睡觉。”</p>
夜里开始下暴雨。</p>
文湛感觉自己一夜都没有睡熟,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承怡不是全身是血,被火焚烧,被刀分尸,要不就是永堕深渊,他想要救人,却动不了,也喊不出声。</p>
蓦然!</p>
他睁开眼睛,殿外夜幕没有那么浓重,似乎有一点天光。</p>
一只温凉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p>
全是冷汗。</p>
“噩梦?”</p>
是赵毓。</p>
他一夜没睡,就在文湛身边,侧身靠在软枕上,眼睛在夜中一直看着他。</p>
“嗯。”</p>
文湛重新闭上眼睛,板正的躺好。此时,他感觉赵毓的手臂穿过他的肩膀与枕头的缝隙,拥住他,慢慢的,将他的身体揽过来,抱在自己怀中。</p>
文湛能听到赵毓的心跳声,没有那么有力,却是安宁平稳的。</p>
还有,他的气息。</p>
他身上是自己的衣服,全部熏过浓重犹如瑰奢的香,但是赵毓的气息却穿过这些味道若隐似现的飘了出来,那是肌肤的味道,清冽冽的,像烈酒中的清水。</p>
“我在这里,一直都在,以后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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