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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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p>

赵毓一进家门，看门的赵大叔连忙过来说，“留园的的申掌柜带着新任大账房来了，就在客堂。原本老爷不在家，我不敢留客人，可是侯爷说老爷差不多也就在今天能回来了，而且申掌柜他们看起来也挺着急，我就斗胆让他们留下了。”</p>

赵毓点了点头，“没事儿，给他们冲点茶喝。”</p>

随后，他一脚迈进进客堂，申掌柜等他等的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似乎也没有心情再喝茶。</p>

“东家，赶紧去义庄，顺天府让我们去认尸。”</p>

“谁死了？”</p>

“没空说清楚，东家，咱们赶紧走吧。”</p>

赵毓让申掌柜他们先走，他骑马，快。申掌柜他们连忙出门，随后赵毓收拾了一下，让赵大叔换了匹马。</p>

“你去趟侯府，让侯爷派个人将大小姐送到城南义庄。”</p>

“啥？”</p>

“去吧。哦对了，让大小姐也骑马，快。”</p>

留园以后是赵格非的嫁妆，早晚是她的东西，既然这样，还不如让她提前见识见识这群人的面孔，以后处置起来也不会惶恐。</p>

城南义庄青砖青瓦。</p>

这里原本是一个巨宦的祠堂，后来那个家族没落了，子孙飘零，没有香火供奉，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顺天府辖区内的百姓暂时停放棺椁的地方。</p>

这几天雨水实在大，赵毓赶到义庄的时候，又开始下雨。</p>

他下马，早已经等候在门外的申掌柜递给他一把油纸伞，他撑开就往义庄后面走。</p>

地面上用草席裹着五具尸体。</p>

雨水如同瓢泼一样，直接从天空中浇下，赵毓手掌中的油纸伞仅能挡得住肩膀之上的地方，片刻之后，他全身湿透。</p>

他走过去，一一掀开草席，看着些人，或者说死人。</p>

这是那个之前背叛他被他逐出留园的大账房鲁辛的家人：——爹、娘、十二岁的大闺女还有他老婆和六岁的小闺女。</p>

鲁家娘子临死的时候还死死的护着小闺女，一把菜刀砍过来，她的脖子和小闺女的脑袋一下子被削掉一半，那把菜刀还留着这里。</p>

鲁家大闺女眼睛都没有合上，在暴雨中睁着。雨水直接砸下来，她一瞬不瞬的睁着眼睛，原本一双黑丢丢的眼睛珠子已经开始变浑浊了，雨水在眼睛珠子上飞溅开来，落在一旁，形成水花。</p>

她的脖子上还用红线挂着两个小金梅花，那是去年冬天过节，赵毓让金铺打了一堆小金梅花，给留园的女孩子们一人几个压在荷包下面做压岁钱用的，他们家格非也有三个。</p>

赵毓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揉了揉那姑娘的眼眶，口中念着些什么，最终合上了那双眼睛。</p>

身前有人。</p>

他抬头，发现居然是冬天他从五台过太行山密道遇到的梁十一。</p>

北镇抚司的镇抚使。</p>

赵毓施礼，对方抱拳，只是都没有说话。</p>

此时，顺天府的姚肃过来，“赵先生，又见面了。真是不凑巧，见面还不如不见。”</p>

赵毓也是无奈，“哎，真是一言难尽。”</p>

姚肃问他，“这些人，赵先生可认识？”</p>

赵毓，“认识，这是我留园之前的账房先生鲁辛的家人，爹娘，老婆，还有两个闺女，就是没他本人。”</p>

姚肃有些古怪的看着赵毓，“鲁辛没死，他活着，就是一口咬定，这次的祸事是先生所为。”</p>

赵毓，“我？我拎着菜刀杀人？”</p>

姚肃，“先生是矜持斯文的人，做不出拎菜刀砍人的事。鲁辛是说，先生买|凶|杀|人。”</p>

赵毓一挑眉毛。</p>

姚肃只感觉赵毓这个神情有着说不出的傲慢。</p>

不远处的梁十一看着就是心中一动。——像，太像了！这位手持陛下生辰玉佩以密道过太行的赵毓，眼前这个挑眉的动作，像极了圣上！</p>

赵毓，“我杀他干吗？”</p>

姚肃，“赵先生，前几日留园的事情我也在场，那位鲁账房不是说您偷漏税款得罪您了吗？”</p>

赵毓，“既然姚大人在场就应该知道，鲁辛虽然诬告我，得罪不得罪放在一旁，那天灰头土脸走人的可不是我赵毓。既然我都没有伤筋动骨，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只是这个人不能再用了，我看在他爹娘老婆孩子的份上，让留园的申掌柜给他结了这个月的工钱让他走人了。”</p>

姚肃仔仔细细的看着赵毓，这个人也看着他。</p>

姚肃自负三眼之内能把人看透，但是他看了很多眼，都似乎看不透赵毓，因为，赵毓的眼睛中似乎什么都没有。</p>

姚肃，“既然这样，赵先生敢不敢跟我走一趟？”</p>

赵毓，“做什么？”</p>

姚肃，“当日伤人性命的歹徒还有四个活口，我让他们指认一下主谋，如果他们不认得赵先生，那个鲁辛的话自然就不能作数。”</p>

赵毓，“成，那咱们就去顺天府。”</p>

姚肃，“拿到不用劳烦赵先生，那几个人就在义庄。请吧。”</p>

他们两个往正堂走，那里是祠堂。</p>

梁十一也跟在他们身后。——不对，有些奇诡。这位赵毓身上的味道，为什么同圣上身上熏的香，味道一样？</p>

谁想到一到祠堂，他们三人就看见四个被动过刑、被打的有些支离破碎的粗壮汉子，指着一位头戴兜帽的人，正在吼叫，——“就是他，就是他！当时给我们钱让我们杀人的就是他！！身材修长，人长的消瘦，绝对就是他！”</p>

赵毓走过去，问他们四人，“你们没看错，真的是他？”</p>

“没错！就是他！”那四个人将赵毓也当成了顺天府的官差，“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我们当时不想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买卖，可是赵毓说，要是我们不杀那几个人，他就杀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p>

赵毓又问，“你们看清楚了，就是眼前这个人，他亲口对你们说，要你们杀人？”</p>

“没错！就是他！当时他就在我们面前，红嘴白牙，说的真切。”</p>

姚肃一看眼前这个情景，想要说什么，赵毓摆了摆手。</p>

他们都知道，那四个人指着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她’。</p>

一般老百姓不知道这种的装束是闺秀，会误以为是下雨，人们把披风裹得紧一些挡风雨用的。</p>

姚肃问，“这位是？”</p>

赵毓，“我女儿。这个留园早晚是她的，今天本来让她出来也见见世面，没想到就被指认成了买|凶|杀|人的罪人。我女儿一直在深闺，轻易不出门，不知道这几位英雄好汉怎么就能红嘴白牙的说见过她，真是奇怪。”</p>

指认就是一场闹剧。</p>

姚肃也没有法子再扣着赵毓，所幸他们好歹有活口，可以留着慢慢打，慢慢审。</p>

赵毓对申掌柜说，“买几口棺材。外面那几位客死异乡，也不用专门送回原籍，就是把尸身都收拾干净，在城外找个风水不错的地方，葬了就好。”</p>

申掌柜，“啊？东家，您还真好心。他们可都是鲁辛的人。鲁辛背信弃义，连累家人横死，末了反过来还倒打一耙，说东家您下的手，我们反过来还得给他家人收尸。这传出来，咱们显得也太窝囊了。要我说，就当咱们清理门户，别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