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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p>
山中有一小屋。</p>
没有上锁。</p>
门外有几株桃花,院子中还有一些杂草野花,再远一些,则是丰茂的水草,一条流动的清溪,可以饮马,如果眼神好,还可以看见游鱼。</p>
这里是山中猎户的一个休憩之所。</p>
这里主人不明,却有还算干净的被褥,储了一些米面和干肉,还有山货与盐。想来,只要进山的有缘人,都可以在这里打个尖。赵毓早就准备好了一小块碎银,放在木桌里面的旧瓷盘中。</p>
日薄西山。</p>
文湛拎着木桶从溪水中取水。赵毓则捧着一个瓦罐,里面装着从山下买的野蜂蜜渍的野果子蜜饯,坐在院子中的木墩上,一个一个的吃着。他见文湛拎着木桶上来,头发没有扎严实,漏了一绺头发在鬓间,显得异常卖力气,就喂了一颗蜜饯到他的嘴巴中。</p>
文湛把水倒入水缸中,“怎么,不生我气了?”</p>
赵毓奇道,“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p>
文湛又被喂了一颗蜜饯,有些口齿不清,“看你白天的时候,说到徐绍,左一句圣眷正隆,右一句圣眷正隆,字字咬牙切齿,恨不得找个什么人来敲骨吸髓,难道不是你认为,他的位高权重其实全部来自今上的信任?”</p>
赵毓却摇头,“这同你又有什么相干?他徐绍是朝廷的重臣,又不是你的私交。”</p>
接着,又是一颗蜜饯进了文湛的嘴巴。赵毓边喂边说,“徐绍这个人,我在西北就认识。说实话,对于和他面对面的交往,我比你更熟悉一些,即使他圣-眷-正-隆。他能到今天这一步,也是自己用命拼出来的。只看他儿子徐玚处理水姑娘这件事的手法,就知道此人不但精通人情世故,还有常人难及的果决,确实是难得的帅才。此人镇北境,只要没有分裂土地的野心,我想着,无论撤藩过程中有什么动荡,他都扛得住。”</p>
赵毓的手指上都是蜜,有些粘,他把瓦罐放一边,想要找个木盆什么的弄些清水洗手,却找不到。</p>
文湛把新提水的木桶放他面前,“就在这里洗好了。”</p>
赵毓有些不忍祸祸,“那不就弄脏了一桶新水?”</p>
文湛却说,“怕什么,我再提就好了。”说着,他握住赵毓的两只爪子,按入水中。赵毓洗干净手,文湛还拿着布巾给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擦干净,赵毓炸着两只爪子,看水桶里面,忽然笑起来,“文湛,你快看,是桃花!”</p>
水面上漂着两朵桃花。</p>
虽然粗粗看上去,都是几重粉色的花瓣,细嫩的花蕊,其实再仔细看,却不太一样。</p>
一朵的花瓣更丰盈,而另外一朵,却有些白皙脆弱。</p>
赵毓忽然开口,“文湛,你说,世上有没有一模一样的两朵桃花?”</p>
文湛,“没有。”</p>
赵毓,“呃,你怎么这么肯定?”</p>
“不止桃花,就连草木,动物,人,都一样,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万物生灵都是天地的造化,又不是制造局精心打磨的弩|箭。”文湛说着就浅笑了起来,他,“即使是再精心打磨的箭,也会有细微的差别,人工手作尚且如此,更何况天地之间的鬼斧神工?”</p>
赵毓,“既然世间没有一模一样的生灵,那么,有相似的吗?”</p>
文湛,“相似的一定有,一母同胞的孩子,同一块土地的草,一条河中的游鱼,境遇都差不多。可是,即使是这样,也会有差异。比如,一母同胞的孩子因为天资、机遇不同而成就不同,谢氏就是明证。谢枯荣是吏部尚书,权柄可以制衡楚蔷生,而谢冬荣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虽然有大名望,却没有实权,他看上去淡泊名利,也许只是聊以自|慰,这些就不足为外人道了。”</p>
说到这里,文湛看了看四周,“承怡,你看看这片草地,靠近木屋的与靠近溪流的,就有很大的不同。这边的草有些细小,颜色也有些浅淡,而溪水边的青草则茁壮,并且颜色浓稠多了。至于溪水中的游鱼,……,我见屋子后面有个鱼叉,一会儿给你叉几条鱼晚上烤着吃。如此一来,将要被我叉住的游鱼就没有它同伴的幸运与机遇,因为,它的命到此为止了。”</p>
赵毓看了看四周。初夏了,即使山中再冷清安宁,也有虫鸣鸟叫的声音,却显得山野林中更加幽静,文湛的话似乎让他看待这些的眼光变得不太一样。</p>
他想了想,问,“万物的命运如此随意,如此无常,那么,佛陀说的那句众生平等,岂非一句空话?”</p>
文湛,“承怡。你真的信佛吗?”</p>
赵毓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然后又想摇头,“我只知道父皇不信,别看他能通读《大藏经》,却真的不相信这些。我没有他那种修为,也读不下几本经书,我只是觉得佛法太广泛,太空茫,不过我不讨厌它。因为我觉得佛教适合带兵,比儒教更适合带兵。”</p>
西疆十六国可以在大郑边境维战数百年,除了他们兵强马壮,男儿各个是好骑手之外,就是因为信奉佛陀,不被宗法桎梏,舍己出家。儒教把人圈在宗族之内,勇于公战、马革裹尸与侍奉父母、养老送终之间永远需要取舍,忠孝之间永远无法两全;而佛教则可以把人从这些牢笼中挣脱出来,出家就是无家,没有世俗的羁绊,没有家室的拖累,一个人就是一个人,因而极其适合组建军队。</p>
赵毓忽然想到摇光所在的空镜寺,那里的僧人也都身怀绝技,看似与世无争,其实却是皇帝的一支私人军队。如此看来,战功赫赫的前宁王做主持,竟然最合适不过!</p>
佛法所谓的平等,也许不过是把人从上下尊卑、宗法祖宗的控制当中释放出来的一种说辞。这个尘世有很多面。赵毓眼花缭乱,他有些不太确定,它到底是寂寞如雪,还是不寂寞如雪?</p>
“众生平等只是空话。”文湛轻笑,“人生来不平等,带着枷锁,这是活着的代价,也是天道。”</p>
赵毓,“如此残酷的天道,就无可作为了吗?”</p>
文湛,“不。”</p>
“承认它是一回事,漠视它,则是另外一回事。作为君主,身在帝座,手握政权,我没有漠视它的权利,绝不能任由这种天道肆无忌惮的扩张,就像绝对不可以漠视权贵肆无忌惮的凌虐百姓。”</p>
“水家一事,徐绍的幼子虽然不是罪魁祸首,却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并且违背天理人伦,践踏了礼法,他们可以不畏惧国法,不畏惧同僚,不畏惧人言,却要畏惧都察院。言官有监察百官的权力,即使徐绍认为他们书生意气,不切实际,却无法忽视这种震慑。也许很多人以为他儿子这种风月官司不算大事,但徐绍为了自己的仕途官爵,也必须有所处置。当然,如果想要民间话本当中那些快意恩仇,以命抵命,却是不可能的了。毕竟,无论身为重臣的徐绍,还有重臣嫡子的徐玚、徐稚,都比水氏命价贵,这毋庸置疑。”</p>
赵毓知道自己虽然也在毓正宫读书,但是,他不是储君,他读的书也许只同文湛读的有些许差别,可见识与想法,却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此时,他忽然想要听一听,身为“皇帝”而不是“文湛”的这个人,脑子中关于他一直疑惑、一直无解的那件事情最真实的想法。</p>
赵毓高声说,“陛下,微臣想问道。”</p>
“好。”文湛把最后一桶水灌入水缸,“束脩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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