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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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旖回话时，翟念慈正饮尽杯中物。明檀眼睁睁看着，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p>

以至于宴饮席间，她时不时就要往翟念慈那儿瞧上一眼。可瞧了许久，翟念慈都无甚异样。</p>

许是她多心了，明檀心想。</p>

这场宴饮没再生出什么别的事端，曲水宴毕，章含妙又盈着张笑脸，招呼众人去马球场看热闹。</p>

不爱这热闹也无妨，东边园子里头好景好茶一应俱全，无论是写诗作画，还是弹琴赏景，都可随心。</p>

明檀不胜酒力，喝了两杯梨酒，便觉着有些脸热，马球场上热火朝天的，她在场边坐了一会儿，脑子更是晕乎，只好起身，与白敏敏一道，往东边园子取静。</p>

“你昨儿去看了静婉，她可还好？”</p>

路上，明檀问。</p>

白敏敏点头：“我瞧着精神还不错，大夫说再喝两副药差不多就好了，这四月里头忽冷忽热的，最是容易风寒，她还嘱咐我，要我俩都多喝些姜汤。”</p>

“那就好。”</p>

周静婉这两日身体不适，可明檀成了王妃，不好再如从前随便登门，只能遣人去周府送些东西。虽遣去的下人也尽是回禀些好话，到底不如白敏敏说来安心。</p>

白敏敏想起什么：“对了，那陆殿帅听说静婉病了，也往周府送了不少东西，他还给静婉写了封信。”</p>

明檀好奇：“什么信？”</p>

白敏敏皱眉回想着：“具体如何写的我也记不清了，那一手字写得委实难看，大意是，那日放生池边不过误会一场，他并无以聘礼轻贱静婉的意思，还让静婉好好休养身子。”</p>

“那静婉怎么说？”</p>

“静婉嘴上说着私下传信不知礼数，但我瞧她也没之前那般生气了，还有心思看人都送了些什么礼，而且我听静婉的婢女说了一嘴，择婿一事，周大人似乎颇为属意陆殿帅。”</p>

及至园中，明檀还欲问细致些，忽而有几位贵女娉袅上前，屈身福礼道：“给王妃请安。”</p>

原是园中已有人赏景。</p>

这几位贵女，明檀未出阁前也是打过交道的，此刻遇着，也只得暂时放下话头，若无其事般与她们一道赏景说笑了。</p>

她们聊着，不知是谁将话引至了男客身上。</p>

有人笑道：“今日江阳侯也来了，不知是否是想见见他未过门的夫人呢。”</p>

白敏敏：“江阳侯？”</p>

“你不知道？”</p>

白敏敏摇头，看了眼明檀。明檀倒记得前些时日浴佛斋会上听谁提过一嘴，不过当时她记挂着周静婉，也没多加留心。</p>

先前那人又道：“江阳侯一直居于蜀中，这回是入京述职，没听过也正常，说起这江阳侯府来历，你们可能就有印象了。”</p>

白敏敏：“什么来历？”</p>

“这江阳侯府起势于先帝乳母，因有护驾之功，先帝一直对她一家颇为照顾，还给乳兄封了个侯爵，也就是老江阳侯。</p>

“老江阳侯颇有才干，对先帝又十分忠心，先帝驾崩的消息传至蜀中，他便上书辞官，自请为先帝守陵，可因悲痛难当，旧疾复发，在前往皇陵途中，便随先帝一起去了。</p>

“圣上感念老江阳侯对先帝的一片赤忱，特许江阳侯府平级袭爵，江阳侯府也因此颇得圣恩，平日宫中下赏，都不忘记给远在蜀中的江阳侯府也送上一份呢。”</p>

如此说来，白敏敏倒有了几分印象，她点点头，又追问：“那未过门的夫人又是怎么回事，都已袭爵，还未成婚？”</p>

“世子都有了，自然是成过了。”</p>

懂了，娶继室。</p>

“那他看上了哪家小姐，咱们认识？”</p>

说了半晌说回了点子，那位贵女抿唇笑道：“自是认识的，可不就是宜王府那位最尊贵的郡主么。”</p>

奉昭？白敏敏与明檀对视一眼，不免有些惊讶。</p>

奉昭怎么说也是个郡主，何至于下嫁已立世子的侯府做续弦？</p>

“江阳侯府家产颇丰，在蜀中之地是出了名的富庶，江阳侯也惯是个会享福的，入京这些日子，收了两名美婢，前日宝珠楼的花魁出阁，这位侯爷还一掷千金拔了头筹。听闻侯府里头更是不得了，姨娘都有十多房了，没有名分的更是不计其数。”</p>

做继室就算了，还是如此荒淫之辈。</p>

明檀虽与奉昭结了不小的梁子，但听到这般婚事，倒也幸灾乐祸不起来。</p>

话至此处，恰巧有昌国公府婢女入园，规矩朝众人行了礼，又回身禀白敏敏：“小姐，夫人找您，让您过去一趟。”</p>

今日这般场合，京里数得上号的贵女夫人都来了，正是相看的好时候，不用想也知道，舅母唤白敏敏过去是要做什么了。</p>

明檀自是不会去打搅舅母这一安排，不过她酒意未散，也不想再同这几个闺秀叙话，遂起了身，与白敏敏一道离开。只不过出了园子，她便与白敏敏分道，往湖边赏荷吹风去了。</p>

平国公夫人极爱荷花，每至盛夏，府中便有十里风荷之景。</p>

如今时节还早，小荷还未开尽，但湖面吹来的风已染就淡淡荷香，闻之心舒，清浅宜人。</p>

自去岁上元落水，平日出府宴饮，明檀极少再近湖边，然今日有云旖，她便是想摘莲蓬也不算难事。</p>

她摇着团扇，绿萼与云旖在身后凑趣说笑，主仆三人沿湖赏景，酒意倒是很快就散了大半。</p>

只不过走至沿湖拐角之处，远远便瞧见前头的拱桥上又站了几位闺秀，明檀停下步子，不欲往前与人应酬。</p>

“我们回去——”</p>

明檀刚开口，前头那几位闺秀便忽然惊叫起来：“啊——！来人，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p>

拱桥上有人吓得后退，有人往前张望，珠翠锦绣乱晃，瞬间乱作一团。</p>

落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