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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琴海主城以后，湫十曾试着寻过他，但因为黑龙族和天族来往频频，小动作不断，主城和流岐山同时施压，湫十寻找无果后，只好将这件事，这桩恩情暂时压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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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再见会是那样的情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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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脸上蒙着面纱，到走的那天都没摘下来过，程翌没认出他来，将他救下，带回琴海主城后，他也没急着将前因后果说明，只希望他安心留下来，好好把伤养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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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生性豁达，本就不大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湫十这样的身份，又自小是在别人或好或不好的议论声中长大的，早就学会安之若泰，置之不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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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刺激到他的，是父母亲和兄长的举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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湫十此刻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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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亲的家人，血浓于水，他不过说了几句气话，程翌就得被秘密处死，在做出决定的时候，没人关心他的感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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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觉得，就算解释了当年的事，他们也只会怀疑，会质问，会觉得是他为了保下程翌而编造出来的借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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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那就什么都没必要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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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时凭着一股气劲远走的人，也不曾想到，此后多年，因为种种原因，他会跟至亲形同陌路，会近乡情怯到不敢踏入琴海主城半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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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没有预料到，这份恩情，报着报着，竟会让自已陷入绝境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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湫十踱步到屏风旁的红漆木壁橱边，手指尖落在小巧香炉的镂空金边上，他肤色极白，指骨纤细，肩头稍松，便现出一副慵态懒散之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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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管这梦是如何来的，既然梦到了，且都与现状契合，那首要考虑的，是该如何扭转现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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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不能全信，他欠程翌一个大人情，不能让他把命丢在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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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会再像梦里那样感情用事，因为一时之气，做出令自已后悔的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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湫十彻夜未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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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书橱边站了许久，将上面摆着的书籍都粗略地翻了一遍又一一放回去，思忖半晌后，将一直候在门外的明月唤了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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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不能出去了。”明月忧心忡忡，生怕他还想着出去看程翌，压低了声道：“现在我们院了也被飞鱼卫围起来了，院内一切所需，都由飞鱼卫代劳，女婢与随从，都无法自由进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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湫十没想出去，外面真要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会有重影等人来禀告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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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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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西角楼上的藏书阁，将记录历任魔君的书卷找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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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去东蘅院找程翌，做什么都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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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角楼就在白棠院里，湫十喜欢看书，宋呈殊便大手一挥造了这座书阁，又一股脑将许多珍稀的孤本放了进去，只是魔族素来神出鬼没，性情捉摸不定，行为诡谲离奇，有关他们的记载实在不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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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和两位女侍找了整整两个时辰，也才找出两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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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纸张的扉页被磨得泛黄，上面的字迹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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湫十看得认真，等合上最后一页，他睫毛上下颤了两下，手指头轻抚着膝盖上的书卷，大概有了些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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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任魔君是天生的魔了，从少魔君到魔君，继位过程一帆风顺，毫无波折，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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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湫十注意的，是书卷上某一页提到的某任魔君，这位魔君原本是人族的修士，道心坚定，一心向剑，后来突生变故，身受重伤，导致心魔丛生，心态性情大变，一身剑意化为魔气，杀伐无情，最终登上魔君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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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冬霖。”湫十吐出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顿了顿后，又极低声地接：“怎么会成为魔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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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场只能看清头与尾的梦境里，为什么别人会称秦东霖为魔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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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生就是少妖主，日后继承的也该是流岐山妖主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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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修习的都是妖族最顶尖的心法，心境随着修为境界也在一点点提升，按理说，绝不应该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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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那人可是秦冬霖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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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得是多深重的执念，多厉害的心魔，才能让秦冬霖堕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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湫十想象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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