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名唤青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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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回的沉日峰后，首先去往的便是沐挽风的寝舍。他在寝舍外求见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此时恰好遇到送晚食回来的钟长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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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风师叔的话，他现在应该还在书舍。”钟长卿指了指石阶上方的山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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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洛青雨转头便沿着石梯往上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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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平日不用授课，也不会轻易的出沉日峰，闲暇的时间他就喜欢去书房写写画画，为此，他特地给自已建了一个三层的小书阁楼，位置就在他寝舍背后的山腰上，沿着石阶上去，约莫要走半柱香的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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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来到书舍之时，依旧是日暮时分，只是今天不再有红霞，只有青白灰蒙的天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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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照旧在门前唤了几声“师父”，同时轻叩了两下木门，门中没有任何反应，洛青雨没有多想，伸手便推开了木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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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刚打开一个缝隙，一道银光忽然从房内冲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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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瞳孔微缩，下意识往旁边闪避，那银光擦着他的发尾从他肩侧穿了过去，甚至削下了几缕青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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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猛然回头，还没来得及细想发生了什么，那银光在书舍前绕了一圈之后，再次向他袭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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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躲闪不及，握起剑鞘抵挡，只听哐——的一声，那银光便穿破书阁的木板，冲进了房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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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洛青雨心中警铃大作，赶忙冲进了书舍之内，结果前脚刚迈进去，那道银光又向着他的面门袭来。洛青雨拔剑劈砍，与银光相触之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刀剑铮鸣声，银光也再次被洛青雨击飞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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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发觉过来的时，那银光已经朝着趴在桌上小憩沐挽风飞去了，他根本来不及阻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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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半眯着眼睛，仿佛是被刚才的打斗声吵醒的，眼尾还泛着水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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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快闪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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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洛青雨的喊叫唤回了神，方一抬眼，就见那道银光正凌厉地朝着他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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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皱眉，猛然抬起右手，将宽大的袍袖甩了起来，遮挡在身前，银光随即没入他的袖之中，不见了踪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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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将沐挽风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却很纳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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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西……是师父的？可他入门接近一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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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方才那是……”洛青雨往前靠进了两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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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死死按住自已袍袖之下躁动不安的银剑，无视了洛青雨的提问：“何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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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没有料到沐挽风会这样问。往日里，他下了晚课，也会寻到沐挽风所在之处，有时候只是行个礼，有时候只是问候一句。沐挽风每每见着他，也总是笑着说道：“青雨来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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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只过了五日不到，沐挽风对他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冷漠。洛青雨实在不能理解，自已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才让沐挽风连那点儿表面的温柔都不再舍得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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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佩剑，半低着头，半晌才回答：“师父，近日……可是发生了什么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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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拧了一下眉毛：“并未。”没有丝毫的犹豫，也不带有一丝的情感，反倒夹杂着几分不耐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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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一时沉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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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书舍侧边支起的小窗投进的光线越来越弱，没有燃灯的书舍之中，只能依稀看清二人的轮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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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事，你便退下吧。”沐挽风下了逐客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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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洛青雨行了一个礼，有些失望地转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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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沐挽风忽然又叫住了他，洛青雨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期待着沐挽风接下来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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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急事，以后不要来打扰为师。”沐挽风淡淡地说出了这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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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喉头滚动，良久，才哑着嗓音回答：“是，师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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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离开后，沐挽风这才将藏在袍袖下的佩剑拿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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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剑体长近乎三尺，剑身有二寸宽，锃亮无比，其上还镌刻着不少螺形风纹。顶部靠近剑柄的位置，印刻着两个黑色的小字“无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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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须修到无修处，闻尽声闻始不闻。[注1]</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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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修剑，乃是沐挽风的本命灵剑。沐挽风平日里并不爱带着它走动，只是会将他挂在寝房之中，所以，知晓此剑的人极少。就连洛青雨，也仅仅以为那是一把装饰用的宝剑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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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修剑是有灵之剑，并不会胡乱的袭击人。可如今，他却在沐挽风睡觉的时候，自已从寝舍中飞了出来，守候在沐挽风的身边，甚至将误入书舍的洛青雨当做仇敌，才会嗡嗡作响，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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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顿觉好笑。自已的怒意，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传染给了自已的灵剑。它就是因为察觉到了沐挽风的不安，所以才会擅自离开剑鞘，出现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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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放下无修，起身点燃了的烛火。橘黄色的火苗一点点增大，最终照亮了整间书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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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将烛台端到了书桌上，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打算再描摹几篇字词，静心养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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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翻开书页的时候，书中夹着的几页薄纸却掉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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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弯腰将它拾起，展开看清之后，神色变得更加深邃复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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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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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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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面对着自已刚从饕鬄间带回来的小黑炭，笑眯眯地问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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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炭睁着一双明亮漆黑的眼睛看着他，没有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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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名字吗？”沐挽风又问了一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