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日记第二十六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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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p>

陆城固执到近乎咄咄逼人。</p>

每一个字, 都像是在对她步步紧逼。</p>

林岁岁没有看他表情，目光直愣愣、落在那本书上。</p>

心里又恼怒，又觉得有一丝委屈。</p>

为什么要骗她呢？</p>

明明都已经把书给薄倩了, 为什么还要来她面前说这种谎话？</p>

在林岁岁看来, 陆城就像她生命里的一道光、将整个昏暗世界照亮，所以, 哪怕她已经决定收起自己不切实际的暗恋，也绝对不愿意把他往什么不好方向猜测。</p>

陆城怎么能是个骗子呢？</p>

不可能。</p>

哪怕他大大咧咧、哪怕他在处理感情时随心所欲、哪怕他行事桀骜不驯又我行我素, 但他也不该用这种事在骗她。</p>

对他来说，那只是一份生日礼物。</p>

普通、不起眼, 随处可见。</p>

但是对林岁岁来说，这本书、就像是一场盛大告别。</p>

与一个少女、人生第一场暗恋, 作别。</p>

显得弥足珍贵。</p>

她希望哪怕陆城不在意, 也至少自己收下、自己扔掉。</p>

而不是将礼物随手丢给女朋友处理。</p>

到这会儿，再来骗她。</p>

可是，如果不是陆城，薄倩又是从哪里知道那本书、从哪里撕了纸来质问她呢？</p>

林岁岁整个人都有些乱七八糟。</p>

蓦地，她伸出手。</p>

想从陆城手上拿过书、翻翻看，是不是仅仅少了一页。</p>

但陆城显然是误会了她意图，以为她是要把书抢回去, 玩死无对证那一套。</p>

他手臂轻轻一抬。</p>

抬到高处。</p>

小姑娘身材娇小瘦弱，再怎么努力, 也够不到他的手掌了。</p>

这好像就是坐实了心虚。</p>

林岁岁默默缩回胳膊。</p>

眼圈一点、一点, 泛起氤氲水汽。</p>

模样满含委屈、楚楚可怜。</p>

“……”</p>

见状，陆城心尖猛烈刺痛。</p>

他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又觉得不该叫这话题偏移，哑着嗓子, 再问了一次，“耳朵，你是喜欢我吗？”</p>

这次，林岁岁很快给了回答。</p>

她用力摇了摇头，“没有。”</p>

“耳朵……”</p>

林岁岁掐着指尖，拒绝同他对上视线，小声答道：“陆城，我不喜欢你的。”</p>

陆城蹙起眉。</p>

正欲开口。</p>

讨厌他把书送给薄倩。</p>

讨厌他明明不是喜欢她、还一直对她这么好，叫人无法自拔。</p>

更讨厌，微不足道、低到尘埃的自己。</p>

没人能救她。</p>

谁都不能。</p>

说完，林岁岁再没抬头看一眼，绕过陆城，小跑着、飞快进了楼道。</p>

声控灯明明灭灭。</p>

单薄身影堙没于黑暗之中。</p>

越来越晚。</p>

气温也越来越低了。</p>

陆城一直站在原地，捏着书，指尖用力，竟然不自觉、将硬质封面捏到变形。</p>

……</p>

这一夜，高二第一个学期正式结束。</p>

林岁岁独自一人回到家。</p>

但却好像怎么都静不下心来，整个人坐立难安。</p>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考了试、第一次玩手机游戏、在理发店吃外卖、陪未成年染头发……样样都算是新鲜体验。</p>

但这一些，都在看到陆城那一瞬间，化为虚无。</p>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p>

只因为他那几句质问，而叫这一天，显得与过往每一天都不同。</p>

林岁岁迷迷糊糊，倒了杯温水。</p>

坐到写字台前。</p>

她咬着唇，深吸一口气，打开日记本。</p>

握笔力气大得吓人，几乎连指尖都被自己压出白色。</p>

一个字一个字，写得飞快。</p>

“陆城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是薄倩对他说了什么吗？还是他看破了我的心思，想来警告我，不要痴心妄想吗？”</p>

“如果当时我回答是，他应该会觉得非常为难吧。”</p>

“答案大概就是：‘耳朵，对不起，我只把你当妹妹。’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叫人连一点想象空间也没有。”</p>

“哪怕你是个骗子。你也是个让人喜欢的骗子。”</p>

笔尖顿了顿。</p>

她又写：“事实上，说不定，陆城是想来问问我。如果得到我的肯定答案，他可能会觉得有趣、或者为了不伤害我、不让我觉得丢脸，玩票性质地答应下来。毕竟，换女朋友这件事、早就做得轻车熟路了。他生来就让人心动，不是么。”</p>

“算了吧。”</p>

“……”</p>

手机播放器里，还如同往日一般，晃晃悠悠地放着音乐。</p>

周杰伦声音十年如一日般深情。</p>

他认真地低吟浅唱：“或许命运的签/只让我们遇见/只让我们相恋/这一季的秋天……[注1]”</p>

林岁岁放下笔。</p>

去卫生间仔仔细细洗过脸、将眼泪擦干净。</p>

回房时，路过阳台。</p>

她探出头去。</p>

不知何时，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雪。</p>

细碎雪粒如同雨滴一样，飘飘洒洒、落到地上，再不见踪影。</p>

楼下，没有人在。</p>

生活怎么会和小说一样呢？</p>

现实就是现实啊。</p>

林岁岁默默缩回脑袋。</p>

-</p>

返校那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