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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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灵魂与肉.体的较量。</p>

是一场生命与忍耐的选择。</p>

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 到底是负重前行还是破釜沉舟, 到底是自暴自弃还是自生自灭。</p>

这并不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p>

邱言至闭上眼睛, 仰着头, 庄严地，慎重地亲吻上了贺洲。</p>

邱言至的吻很有技巧。</p>

于是贺洲感觉有些生气。</p>

邱言至攀着贺洲的脖子，越亲越有感觉，越亲越觉得贺洲也不错，起码皮囊，很符合他的口味，如果不是上次的记忆太过于惨烈……</p>

但邱言至很快便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亲了亲贺洲的眉心，耐心地诱哄：“贺洲, 让我来好不好……”</p>

他被拒绝了。</p>

他被恶狠狠地拒绝了。</p>

他被恶狠狠地拒绝之后，还被恶狠狠地报复了。</p>

因为贺洲怀疑，那句话有明讽他的嫌疑。</p>

天地可鉴, 那句话分明只是暗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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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的邱言至已经不是昨天的邱言至了。</p>

他是生无可恋·死鱼·邱言至。</p>

偏偏身旁那人还毫无自知之明地凑上来，装作不经意地询问，语气还带着一点小骄傲, 像是一个自以为要得满分的小学生，去询问老师的成绩。</p>

邱言至惨淡地笑了笑：“比上次好多了。”</p>

也不算假话吧……</p>

至少这次, 没流血不是？</p>

虽然没听到想听的答案，但至少算是个进步奖，贺洲终于感觉心里稍稍满足了些。</p>

顿时只觉得身心舒畅，豁然开朗, 转头看向邱言至，脸上都带了些浓情蜜意的笑容来：“这种事情多练练，自然会有所提高。”</p>

……多练练？</p>

贺洲看见邱言至身子僵了一下，然后朝着他露出了一个腼腆的，毫无灵魂的笑。</p>

很好。</p>

贺洲心满意足地把邱言至搂进怀里，把下巴抵在他柔软的黑发上，笑着说：“再睡一会儿吧。”</p>

邱言至确实是疲惫地不像话，刚钻到贺洲的怀里，就困乏地打了个哈欠，嘟囔了一声，你起床的时候叫我，就沉沉睡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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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言至睡醒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p>

他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愣住。</p>

他依旧处在一片永无止境的白色之中。</p>

他在一片白茫茫的，看不见天，看不见地，无边无际虚妄的空白中。</p>

他又慌乱了起来，他大脑也是一片空白。他隐隐约约中似乎要分不清，贺洲踏着整个世界朝着他走来后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一场荒谬的，幻想的，自我安慰的梦。</p>

他站起来，往一个方向跑，他一边跑一边喊贺洲的名字，他不知道这是哪个方向，他也不知道贺洲在哪里，他只是跑，可这里无边无际，看不见尽头。</p>

他跑累了，他喊不动了。</p>

他坐在原地，抱住腿，把整个脸都埋在了膝盖里。</p>

没有人知道。</p>

邱言至分明没有一个贴心的朋友，没有一个温暖的家人，更没有浓情蜜意的爱人。</p>

但他竟然害怕被抛弃。</p>

也不知是因为他没有亲近的人，所以害怕被抛弃。</p>

还是因为害怕被抛弃，所以没有亲近的人。</p>

而他现在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了。</p>

被整个世界抛弃。</p>

天空，大地，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所有生灵全都完全地彻底地把他抛弃了。</p>

他抱着腿的手臂一点一点缩紧了。</p>

肩膀都微微轻颤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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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洲下班回家的时候，本来只是坐在后座看文件，不知怎么，余光中似乎看到路边蹲了一个人，但他还没看清，车就开了过去。</p>

贺洲隐隐觉得不安，吩咐司机把车又倒了回去。</p>

越近，他越觉得那团身影越眼熟。</p>

车倒回原地，他降下车窗一看，果然是邱言至。</p>

贺洲让司机把车停在一边，打开车门走下去，走近他：“邱言至，你在这里干什么？”</p>

路边蹲着那个人浑身都是一颤，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p>

他脸色苍白地过分，唯有眼睛又红又肿，脸上全都是斑驳的泪痕。</p>

“贺洲……”邱言至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他眼睛闭上又睁开，唯有眼泪无意识地往下流，他明明是盯着贺洲的，目光却迷茫而涣散，“贺洲……是你吗……”</p>

贺洲感觉有些不对劲，蹲到邱言至面前，擦了他的眼泪，皱着眉头问：“你怎么回事？”</p>

邱言至忽然抓住他的手，然后哭得出来，他哭得很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地，连话都要说不出来：“贺洲……我看不清你了…我怎么看不清你了……”</p>

贺洲愣了一下：“你看不清我？”</p>

邱言至哽咽着说：“看、看不清……”</p>

贺洲反映过来，他伸出手把邱言至从地上抱起来，然后抱着他一起走进了车里，语气慌张地对司机说：“去医院，快点 。”</p>

邱言至似乎也知道自己眼睛有问题了，他愈发慌张无助，他哭着问贺洲：“你、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在家里……”</p>

贺洲擦着他的眼泪：“我去上班了。”</p>

邱言至：“你去上班为……为什么不和我说？我明明说了让你起来的时候叫我，你……你怎么不叫我……”</p>

“对不起……”贺洲看见邱言至这样，竟然也手忙脚乱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轻声安慰道：“我错了对不起……我下次一定要叫你……别哭了……”</p>

司机知道事情紧急，一路都开得很快，直到等红灯的时候，才抬头看了眼后视镜。</p>

后视镜里，贺洲把邱言至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了他的背，温柔地安慰着他。</p>

与他上次所见到的，贺洲把醉酒的邱言至丢下，独自上车的冷漠模样大相径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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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雪盲症。”医生皱了皱眉，“现在也还没下雪啊，你是刚刚去了大型的滑雪场或者攀爬过雪山之类吗？”</p>

贺洲替邱言至回答：“他没有。”</p>

医生有些不解，晃了晃脑袋，低声道：“这就有些奇怪了。”</p>

邱言至心里，却明白是因为那些白光。</p>

那茫茫一片的世界里，像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大雪地。</p>

那白光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看久了便觉得烧灼刺眼。</p>

医生给他开了药，说失明现象只是暂时的，大概24小时~3天之内便会恢复。</p>

总体来说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p>

邱言至眼睛上敷着消毒的棉布躺在病床上，忽然想起刚刚在路上的时候，他惊慌失措，没头没脑地朝着贺洲大哭特哭了一番，就觉得十分尴尬，觉得自己的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p>

他试图辩解道：“……我刚刚……我是刚睡醒，有一点起床气……再加上我还看不见了，就很不知所措容易情绪崩溃……”</p>

邱言至现在见不得刺眼的光，贺洲把病房里的灯关了又把窗帘拉上，轻轻地嗯了一声。</p>

邱言至缩了缩脑袋，小声说：“……你以后不要不声不响地离开我。”</p>

“嗯。”贺洲说，“我不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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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言至在医院呆了大半天之后，便被告知可以回家休养。</p>

邱言至脸上还戴着眼罩，基本上就像个瞎子一样了，走路的时候紧紧地握着贺洲的手，一寸一寸往前挪，看起来小心谨慎而又不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