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大锅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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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她多想，方小芳紧张地提醒她，“第二道菜要上了！”</p>

风知意看她一副如临大敌、准备抢菜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又好笑，“你要不要这么紧张？吃饭又不是打仗。”</p>

“这可不亚于打仗。”方小芳眼睛紧盯着那菜盆一上桌，立马把碗伸过去，用筷子拼命地往自己碗里扒拉，还不忘帮风知意着急，“你也动作快点啊！”</p>

说着，还对其他动作快得不亚于她的女孩子们怒吼，“哎哎哎，你们还要不要嫁人了？那些大小伙可都看着呢！斯文点！”</p>

众女孩子果然一顿，小心地左右环顾了一下，倒是让方小芳趁此把最后一点菜，在其他女孩子来不及抢的怒瞪下，给迅速地全扒拉进风知意的碗里。</p>

“给！”方小芳如战胜的将军坐回来，把抢了不少菜的碗搁回风知意面前，“跟姐姐混，有饭吃！”</p>

风知意好笑地低问她，“那你不要嫁人吗？”</p>

方小芳骄傲地一昂头，“男人什么的，哪有吃饭重要！”</p>

风知意顿时一乐，低声轻笑不已，“说得好有道理。”</p>

新人桌那边，苏望亭遥望着这边风知意的笑靥如花，心痒痒得厉害，按耐不住地推了推赵学兵，低声道，“不是说要帮新郎挡酒吗？现在去？”</p>

因为苏望亭的身份贵重，他们这一桌，整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书记、民兵连长等干部，还有赵学兵和新郎新娘及其长辈全都陪坐在这里。</p>

哦不，负责思想教育的支部书记得了怪病被送去治疗还没回来。因为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再加上这段时间太忙，暂时还没有重新选出新的书记，这会只有副书记在。</p>

赵学兵正在和大队长他们推杯换盏，闻言一顿，扫了眼苏望亭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的地方，低声道，“菜都还没上完，不适合，再等会。”</p>

正在和方小芳低头说话的风知意几乎是条件反射，动作迅速地一下子伸手挡在了小女孩的面前，滚烫的汤顿时就溅到了风知意的手背上。</p>

顿时，那一桌的人惊慌起！</p>

还是风知意本人迅速稳住了场面，对一脸抱歉的大婶不介意地笑笑，摆摆手，似乎在说没事；然后又温柔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女孩，让这陡然而起的变故，还没来得及惊起浪花就被压了下去。</p>

甚至他们邻桌的人都只是往旁边看了看，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p>

苏望亭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转首跟坐在他身旁的警卫员低声交代了一句，那跟着来照顾他的警卫员立马离席，没多久回来后交给苏望亭一管药膏。</p>

待五道菜全都上来的时候，风知意旁边的小女孩见她碗里的饭都没怎么动就搁下了筷子，忍不住问，“素素姐，你的米饭还吃吗？”</p>

正和方小芳说话的风知意回头，见她那渴望的眼神落在她碗里，“啊，不吃了，你要吗？”</p>

“要！”小女孩重重点头，欣喜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p>

其他年龄稍小一些的女孩子见此，也忍不住纷纷出声，“素素姐，我也要！”</p>

“好。”风知意就把筷子换了一头，把自己吃了一两口的地方往旁边拨了拨，然后把没动过的地方分给好几个开口的小孩。</p>

其中有个小女孩见她故意留的那一撮，笑道，“素素姐，我不嫌弃你吃过的，都给我吧。”</p>

“好吧。”对方既然不嫌弃，风知意就把最后的米饭都给了她。最后碗里干干净净，一粒米饭也没了。</p>

方小芳见此笑她，“你吃得可真干净！”</p>

风知意刚想说“浪费粮食是可耻的”，就见方小芳突然神色一收，“哎哟”一声赶紧站起来。</p>

风知意回头，见是新郎新娘带人来敬酒了。</p>

微怔，不是说，女同志不足以配新人敬酒吗？</p>

新郎此时一脸喜庆，见这一桌都是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客套好，只干巴巴地朝她们抬了抬手里的酒碗，“吃好喝好啊！”</p>

然后一饮而尽。</p>

本以为新人不会搭理她们的女孩们纷纷局促地起身，盛了点汤，动作拘谨地以汤代酒回敬，说着恭喜恭喜。</p>

风知意和方小芳趁此把红包递给新人，道贺他们新婚。</p>

两新人嘴上说着怎么这么客气，手上却意外而又欣喜地道谢接过。</p>

“你好。”送走新人刚要坐下，有声音在身后打招呼，风知意回头一看，是之前那个故意撞她的人，“饭菜不合胃口吗？”</p>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风知意有些不知其意，“什么？”</p>

对方解释，“刚看你把米饭都分给了别人。”</p>

风知意才反应过来，“不是，是我吃不下，所以才请大家帮忙，以免浪费。”</p>

苏望亭眼带笑意地不置可否，朝她抬了抬酒碗，“认识一下，我叫苏望亭，先干为敬。”</p>

风知意微怔了一下，随即落落大方地朝他抬起汤碗，“陈素素。”</p>

然后一手遮挡，一手轻抬汤碗，垂眸一饮而尽。</p>

抬手投足间，尽显端庄典雅、温婉大气。</p>

看得苏望亭心旌摇曳，欢喜不已，伸手摸摸口袋里的烫伤膏，落在她被烫红的手背上，“听说你也是京市来的？”</p>

苏望亭失笑，知道欲速则不达，终究还是没把烫伤膏拿出来，朝她淡淡地点点头，去追上新人的脚步。</p>

此时，在晒谷场边上的角落里，坐满成分不好的某桌，一个头发花边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推推身边望着风知意这边有些愣神的少年，“怎么了？快吃啊！”</p>

少年回神，收回目光点点头，然后默不作声地低头扒饭。</p>

另外一个看着也还算健朗的老人朝少年之前望着的地方看了看，有些了然地眼底泛起笑意，有外人在，只能隐晦地问，“我们几个老骨头能侥幸活到今天……”</p>

话没说完，眼神意有所指地看向少年。</p>

少年却懂他想说什么，想起他想要说起的人，有些冷冽的眉目柔和了些，微微点头。</p>

几个老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眼，呵呵笑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