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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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是丫丫吗？”媒婆方婶子看着已隐隐有亭亭玉立趋势的彭丫丫，眼睛冒光地职业病犯了，“一段时间不见，都快长成水灵灵的大姑娘了！”</p>

“可不是！”何家大嫂子斜着眼、瞅着彭丫丫无比眼红，“这半年里，丫丫眼见就跟变人个人似的。这长肉长个了不说，连脸都白嫩了不少，稀疏的黄毛头发都变得乌黑发亮！”</p>

有婶子看着彭丫丫赞同点头，“丫丫确实看着清爽利索多了！”</p>

有大婶子不客气地直接上手摸了摸彭丫丫的头发，“果然顺滑不少啊！这辫子扎的，可真漂亮！”</p>

说着，还不太温柔地翻了翻她的头发，“哟，居然连虱子虱卵都没了！看着可真干净！”</p>

“能不干净吗？”住在彭大娘隔壁左边的柳家嫂子酸溜溜地说，“我看到陈知青隔三差五地给丫丫洗头洗澡，那么精贵的香皂，可使劲地往丫丫头上抹呢！”</p>

“这算啥！”住在彭大娘隔壁右边的卫家婶子眼馋地道，“我每天都能闻到彭嫂子家里飘出精贵的大米白面味儿，还隔三差五地飘出肉香，这能养得不好吗？”</p>

有人附和笑道，“彭婶子，你对丫丫可真舍得！”</p>

立马有人不以为然地道，“哪里是彭婶子舍得啊！是陈知青舍得吧！”</p>

那语气，又嫉妒羡慕，又好像在说陈知青是个大傻子，彭大娘是个大坑子，坑骗人家城里来的小姑娘。</p>

彭大娘撩起眼皮，冷冷地睇了她们一眼，没说话。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这确实都是风知意的功劳。</p>

风知意故作尴尬地笑笑，“是我之前没有搭伙的糙米粗粮，才用钱票买了些细粮搭伙。肉也是前段时间家里寄来的腊肉，不是特意去买的。我自己也要吃，算不得什么。”</p>

其实风知意真的没搞多大特殊，还是按照原来商量好的搭伙粮食给。只不过她后来没了粗粮，就一直给10斤大米、10斤白面。</p>

因为给的细粮，彭大娘甚至把她每个月五块钱的菜钱给省了。所以，彭大娘真的没有占她多少便宜。</p>

然后就是彭大娘做菜都是用水煮煮，再滴一两滴油星，她实在吃不下去，就提供了一壶油，借口说是家里给寄来的。</p>

这主食吃得好，营养自然就跟了上来。</p>

再加上，她看彭大娘和丫丫身上都有点小毛病，尤其是丫丫那满头的虱子，和彭大娘身上的怪味儿，她不想跟她们相处时受罪或被沾染上，就配制了药膏混在香皂里给她们洗头洗澡。</p>

这样，不说爱干净爱漂亮的小姑娘彭丫丫，就是彭大娘看着都干净爽利了不少。</p>

至于肉，那真的是上次老首长寄给她的。怕不吃也会坏掉，就让彭大娘隔三差五地做一顿，她从来都没有主动买过肉食。一是不想招眼，二是不想斗米恩升米仇，养坏彭大娘和丫丫的心理。</p>

众人还是听得羡慕，有人忍不住挖墙脚，“陈知青，明年你还要继续搭伙不？还跟彭大娘家？”</p>

“对呀！”风知意似没心机地点头，却一下子堵住了对方的想法，“大娘有屋子给我住呢！”</p>

对方顿时没话了，她自己家的孩子都挤得快没地方住，更何况让出单独的屋子给别人？</p>

走在人群后面的方家嫂子跟身边的周三嫂子撇嘴低声，“彭婶子可真走运！她家丫丫以前可没收拾了，又黑又瘦的，比你家两女儿磕碜多了。”</p>

说着，往前抬了抬下巴，“可你看现在，人变漂亮干净了不说，还特别懂事讲礼貌呢！估计是看多了，跟着陈知青学的，学得跟个城市里的姑娘似的！多招人顺眼啊！”</p>

周三嫂子似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p>

方家嫂子眼眸微转，想起什么问道，“当初她不是先找你搭伙的吗？你咋就没同意呢？你家不是也有空屋子吗？咋就没顺势让陈知青住进来帮衬帮衬你呢？”</p>

说着还给她分析，“不然就你那口子每个月10块钱的津贴，还要被老的拿一半去，他自己还要留点用，你能拿到多少？两块？三块？可你还有两个孩子要拉扯呢！你不嫌累得慌啊？！你看看你那俩孩子，身上有几两肉？”</p>

周三嫂子抿抿唇，“当初听说她不太好相处。”</p>

她每天在上工和照顾俩个孩子之间奔波就已经很疲于应付了，哪能还招个大小姐进来伺候？</p>

“哎哟喂！”方家嫂子简直痛心疾首，“那些嘴碎的嘴里，有几句话是能信的？指不定是那些眼红的嫉妒陈知青家里富裕、出手大方在乱嚼舌根呢！要是人家陈知青不好，能帮无亲无故的彭婶子把丫丫收拾得那么体面利索？”</p>

“你瞅瞅丫丫身上那褂子裤子，听说都是陈知青的旧衣给改的呢！可一个补丁都没有的好料子哪能算旧衣？那就是人家陈知青特意送的！听说好几件呢！”方嫂子说完还要对比，“你家两闺女，还是三件褂子三件裤子共用才能轮流着换洗吧？”</p>

周三嫂子神色有些晦暗地后悔，“咱也不能冲着人家的好处去，人家也不是傻子。”</p>

“这算什么好处啊！”方嫂子不以为然，“这就是人家指缝里漏一点。总归是要漏的，那漏给更需要的人不好吗？”</p>

“而且啊，咱们也不是光冲着这点东西去，关键是女孩子的教养和眼界，不能让人一把花生就给骗去咯。你看丫丫现在，多有个女孩子样，让人看得多顺眼。这就是跟好的学好，跟差的学差，哪怕是跟着陈知青长长见识和教养也是好的。”</p>

方嫂子越说越语重心长，“你就算是不为了现在处境着想，你也得为你两个女儿的教育想想。你瞅瞅，大队里哪个长得体面些的姑娘嫁得差了？哪个磕碜的姑娘嫁得好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p>

周三嫂子眼眸微闪，看了看走在前面被风知意牵着的彭丫丫眼神都聪慧灵动了许多，想起自家两个双胞胎女儿，抿抿唇，没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