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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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这天, 微风徐徐，天气晴好。</p>

风知意在家里跟孟西洲包完粽子蒸上，才拎起菜篮子, 去屋后的菜地里摘了些新鲜的蔬菜，交代在院子里逮到空闲就给她做家具的孟西洲，“你看着点灶膛里的火，我去一下知青点，看看能不能就走个过场就回来。”</p>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跟知青们一块吃饭，感觉这种聚餐, 就像后世和酒肉朋友在一块没有意义地吃一顿饭那么无聊。</p>

“嗯。”院子里花草树木郁郁葱葱，显得庭院深深, 仗着从院子外面看不见，干活热的孟西洲就直接光着个膀子在刨木头, 抬眼看到从屋后转出来的少女穿着围裙、戴着头巾、垂着松散慵懒的单根麻花辫, 拎着菜篮子的样子清纯又温婉，不由地眉目柔软，“早点回来，下午我们去山上转转，找找有没有好东西可以移植回来。”</p>

“好。”风知意拎着菜篮子匆匆地出了院门，就听到邻居在隔壁院子里高喊, “哟, 陈知青，你这一大篮子菜是要去哪呢？”</p>

风知意合上柴扉时轻轻抚了一下花藤，交代它们不要放人进去，回头对她笑了笑，“知青点聚聚呢，我这出不起肉, 就只能出点自己种的菜。”</p>

对方伸长脖子看了看她的菜篮子里，目测最少有三四样菜，“那你这出的有点多啊！”</p>

“自家菜园里种的，不值当什么。”风知意尽量学着这里人说话的用词和语气，“就这些，指不定还抵不上人家一块肉呢！”</p>

对方“哈哈”一笑，“说的也是。”</p>

风知意跟对方随便唠了两句家常，然后走出了他们这偏僻的巷子，就看到有人一阵惊呼地跑向正在荷塘那边干活的大队长，“大队长！不好了！有知青跳河了！”</p>

知青跳河？！风知意一怔，哪个知青这么想不开？好像也没听说有哪个知青遇到了迈不过去的坎啊！</p>

风知意赶紧跟着躁动起来的人群一起往河边跑。</p>

这河不是村前那人跳进去就会瞬间没影的汤汤大河，而是从村中穿插而过、连通大荷塘和村后深泉小溪的村中河。还挺清澈的，就近的人家经常在河边洗衣服洗菜。</p>

一跳河，肯定就会被立马发现。</p>

所以这跳河的人是真寻死，还是想闹事？</p>

跑到的时候，一堆人围在河岸边一处指指点点，人似乎已经救上来了，看众人的表情应该没事。</p>

风知意当即缓了缓脚步，说老实话，她不是很乐意凑这种热闹。但事关知青，她是不是知道一些比较好？</p>

犹疑着靠近，然后看见，那个如落水狗一般半躺在同样湿淋淋的郑六怀里的人，居然是韩招娣！</p>

很明显，这是韩招娣跳河，被郑六给救上来了。</p>

可是，郑六这会怎么半抱着韩招娣呢？他不是江妙妙的男朋友吗？这个时候的男女大防不是挺严格的吗？</p>

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眼，果然看到脸色极其难看的江妙妙，在一旁死死地盯着他们俩。</p>

郑六有些愧疚地看了看江妙妙，然后又看了看怀里捂脸痛哭的韩招娣，目光似乎往她肚子上落了落，眸色痛苦地一闭眼，“我娶！”</p>

韩招娣当即扑进他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p>

而江妙妙脸色一白地往后踉跄了一步，随即又冷冷地、又高傲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然后转身趴开人群走了。</p>

风知意看得有些懵逼：这是什么情况？这三人之间，好像有她不知道的狗血？</p>

突然察觉身边有熟悉的热气，站在人群里的风知意扭头，看到是孟西洲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应该是刚刚疾跑过来，身上冒着热气、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正微微眯眼盯着韩招娣不眨眼。</p>

风知意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悦，假装不在意，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然后在他看过来时，没好气地悄悄瞪了他一眼：没礼貌！看浑身湿透的女同志！</p>

孟西洲愣了愣，随即像是恍然，眉眼灿然地抿唇笑了笑。</p>

风知意正不知他在笑什么时，相当讨厌又起幺蛾子传出乱七八糟谣言的大队长赶来，第一时间把围观的人群驱散，然后再去处理事情。</p>

风知意随着被驱散的人群离开，自然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p>

不理孟西洲要她回去的眼神暗示，风知意依旧去知青点，却也没聚成。</p>

毕竟有知青出了这么大的事，范启明他们跟着大队长去处理了，周曼曼拉着李燕华兴奋地去八卦了，还有人事不关己地去县城了，聚会的事就此作罢。</p>

回到小院里，回来继续干活的孟西洲看了眼她提着原样的菜篮子回来，笑道，“我说不用去了吧？你非要走一趟。那么远，也不嫌热得慌。”</p>

风知意又恼又嗔地瞪了他一眼，“我乐意。”</p>

看着她在他面前愈发地由着性子喜怒嗔痴，孟西洲忍不住笑了笑。</p>

风知意瞪完他，扭头回厨房看粽子已经蒸好了，就取了一些出来，配了一些蘸料端出来，放在葡萄藤架下的木桌上，“来尝尝味道怎么样？”</p>

“好。”孟西洲洗了手在木桌旁坐下，看着微风轻轻、摇晃着枝叶落下阴影在她脸上，她长睫轻垂，贤惠地布置着吃食，岁月静好得让他心中一片幸福安宁，他真希望这种日子能天长地久下去，“听说下个月会有打井队过来，咱们要不要在院子里打口井？”</p>

他们这儿偏，离村子井水有点远，每次去打水都要费好长时间，很不方便。</p>

“打井？”风知意用食刀把剥开的粽子放在木盘里切成一块块，方便食用，“是打村中那种水井，还是压水井啊？”</p>

她记得这个时候，好像这两种水井都在用似乎。</p>

“是村中那种水井，去年大水脏了几口用不了了，大队里的水井就有点不够用，所以大队长前不久申请了。”孟西洲欣赏着她行云如水般的优雅动作，“如果你想打压水井的话也可以，得我们自己去找人。”</p>

“不用，那就随大流打一口水井吧。”风知意不想搞特殊，其实她吃喝用水，用的都是空间里的水。</p>

“好。那等打井队来了，你记得跟大队长申请。”孟西洲主要是考虑，“这样夏天你窖凉食物也容易些。”</p>

“嗯。”切好风知意递给他用竹子做的刀叉，“试试。”</p>

她曾经让他用竹子或木头，做了很多精致好看的碗盘杯筷，甚至还有刀叉，用得还挺顺手。</p>

孟西洲看着那深色平底方盘上，别致地摆着切好的粽子，看上去不仅色香味俱全，还赏心悦目，感觉她真的很会把平凡的日子过得精致高雅。</p>

孟西洲学着她那特别自然熟稔的动作，叉起一小块吃了一口，赞赏颔首，“不错。”</p>

风知意还是有点疑惑和耿耿于怀之前河边的事，“对了，你之前紧盯着韩招娣看什么？”</p>

孟西洲怔了一下，随即微微笑道，“没盯着，我以后不看别人了。”</p>

风知意：“……你别打诨插科，我问你正经的呢！你是不是觉得她有什么不对？”</p>

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的目光似讥似讽地泛着冷意和若有所思，甚至是不怀好意。</p>

“没，”孟西洲笑笑，“我就是觉得那个人不太好，你以后别跟她来往接触。”</p>

其实，他是觉得那个女的是条阴暗的毒蛇，他起了利用之心罢了。</p>

上辈子，他一手扶起郑六做了首富，然后利用他手中的财富，一下子葬送了梦庄大队一大半的人。</p>

不过那时候，郑六的身边不是现在这个女人，好像是个没什么存在感也没啥作用的人，他就没注意。</p>

所以之前他一直兴致缺缺，没打算继续扶持郑六。但现在嘛，他觉得可以用这个女人的阴暗，可以让梦庄大队的痛苦更上一层楼。</p>

他这恶劣的心思蠢蠢欲动，当然不能告诉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