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二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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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第一波集体搬家鸡飞狗跳地大概结束之后, 风知意发动了。</p>

刚有感觉的时候，怕吓着孟西洲，风知意也没吭声, 而是不着痕迹地指挥着孟西洲把一会生产要用的东西一一给拿出来准备好。</p>

孟西洲忙到一半的时候猛地反应过来，“媳妇儿, 你是不是要生了？”</p>

风知意微笑地点点头, 然后立马就感觉到孟西洲浑身肌肉一紧，好笑地拍拍他，“你别紧张, 这才刚开始。”</p>

孟西洲吞了吞口水, 稳了稳心神, 忙扶着她往床边走，“好, 我不紧张。你快躺下，我去喊医生来。”</p>

风知意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肚子, “没事儿，我再走走, 一会好生，你去吧。”</p>

孟西洲看她这样子, 心肝儿颤颤，是一眼都不敢错开, 忙冲后院菜地里喊，“饭饭！饭饭过来！爸爸有事儿交代你。”</p>

小孟灼正在菜地里捉虫子、准备喂他藏在兔窝里的鸡蛋孵出来的小鸡, 听到他爸有些着急的声音，忙跑过来趴在玻璃窗上，“爸爸？”</p>

孟西洲指指村子前边，“快去告诉程奶奶, 说你娘要生小妹妹了！”</p>

“生小妹妹？”小孟灼歪头看了看他娘的大肚子，回想起小兔兔从兔兔那鼓鼓的肚子生出来，顿时高兴地道，“小妹妹要出来了？！”</p>

“对！”孟西洲教着他，“你快去喊程奶奶来。”</p>

“为什么呀？为什么喊程奶奶来？”小孟灼表示不懂，甚至有些抗拒，“万一程奶奶抢我小妹妹怎么办？”</p>

他兔兔生了小兔兔，隔壁那个虎子哥哥和苗苗姐姐就老想抢他小兔兔。他不肯，隔壁那个肖阿姨就说，等他兔兔要是再生了小兔兔，再给他们小兔兔。</p>

他不要给他们，所以等他兔兔再生了小兔兔，就不告诉隔壁那肖阿姨。</p>

孟西洲顿时脑壳疼，“不会的。程奶奶不会抢小妹妹，她是来帮小妹妹出来的，你快去！你快点把程奶奶给请来，小妹妹就会快点出来的。”</p>

“哦哦！”小孟灼懵里懵懂地搁下捉虫子的筷子和小瓶子，起身赶紧往前院那边跑。</p>

风知意扫了眼二狗子，“跟上去。”</p>

二狗子“汪”了一声，紧追上去。</p>

风知意回头，对孟西洲有些不赞同，“他还那么小，你让他去跑腿？”</p>

说是四岁，其实几天前才过的三周岁生日。</p>

“不小了，”孟西洲不以为然地扶着她慢慢走，“你看他长手长脚的，块头又大，像个五六岁的小孩一样。村子里这么大的孩子，都帮着家里干活了。我只是让他跑个腿传个话而已，咱们应该锻炼他多做做力所能及的事。”</p>

但风知意并不希望她孩子过早懂事独立，所以刚想说拔苗助长不好，可肚子猛地一阵痛袭来，让她不由地一顿，紧蹙眉。</p>

“怎么了怎么了？”孟西洲一阵紧张，看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痛了是不是？宝贝儿你不用忍的，痛了喊出来就是，没关系的。”</p>

之前他媳妇儿生第一胎的时候在医院，他见别的女人生孩子都鬼哭狼嚎、哭天喊地的，他媳妇儿闷声不吭地忍着，才是不正常的。</p>

风知意蹙着眉微微摇头，摆摆手，“没事儿，你扶我去躺着，然后赶快去烧热水吧。”</p>

这一胎发动起来比上次要快，估计不是头胎的原因。</p>

“好好好……”孟西洲赶紧扶她躺下，“我去烧上水、搁好柴，马上就回来，等我！两分钟就回来。”</p>

“嗯。”风知意等孟西洲迅速跑出去之后，闭目养神，忍着痛，静静地等待着宫口全开。</p>

而小孟灼在飞快地往村前边的基地跑去，可是他再快，始终是个才刚到一米的小人儿，那小短腿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跑得快了，还不小心绊了一脚。</p>

二狗子眼疾身快地迅速窜到他面前，往地上一趴，摔倒的小孟灼就扑到了二狗子身上，摔得他“咯咯”地笑。</p>

旁边一群扛着锄头准备下地干活的人看到，都笑称陈知青家这狗子可真机灵，都能帮着带孩子。</p>

因为安置金还没有批下来，这批要了安置金的人，就不得不暂时在梦庄大队继续种地了。</p>

反正还有一小半的田地，还没有被征收的。最起码可以忙到夏收去，可以多收一批粮食，而且还不用上交，他们当然乐意。</p>

人群里听到议论声的某个女同志，扭头看到小孟灼，就扯了扯身边穿着白衬衫的青年，示意他看这边。</p>

青年扭头一看，随即脸色一喜地搁下锄头地过来，蹲在刚扑倒在二狗子身上的小孟灼，“饭饭，你怎么跑到这么远来玩？”</p>

小孟灼一抬头，甜甜一笑，“舅舅！”</p>

“欸！”杜晏欢喜地应着扶他起来，拍拍他身上不存在的泥土，整整他有些乱的衣服，“快回家去，跑到这么远来玩，小心你爸妈回头寻不着你担心。”</p>

小孟灼奶声奶气地指指村子前边，“爸爸让我去喊程奶奶，娘要生小妹妹了。”</p>

杜晏神色一怔，“你娘她要生了？！”</p>

小孟灼点点头，始终记住爸爸的交代，“喊程奶奶。”</p>

杜晏神色一肃地立马抱他起来，“好！我带你去！”</p>

随即还回头交代杜馨，“大姐她要生了！姐夫他一个大男人肯定不懂什么，你快去看看有什么搭把手的！我去喊医生！”</p>

“哦哦！我这就去！”杜馨忙到锄头交给身旁的女同志，拔腿就往风知意家那跑。</p>

而杜晏则抱着小孟灼往基地那边狂奔。</p>

杜馨赶到风知意这的时候，预料中孟西洲手忙脚乱的兵荒马乱没有、风知意痛苦哭喊的惨状也没有。孟西洲正温柔小意趴在床边陪风知意说话，时不时地给她擦擦额头上的汗；而风知意也始终浅浅微笑地沉着，只是偶尔痛得蹙蹙眉。</p>

“姐、姐夫，我学过护理，让我来照顾姐吧。”杜馨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所学的知识，“你去烧锅热水，再炖点红糖水鸡蛋，有参的话最好放点参，一会给我姐生的时候补充补充力气。”</p>

孟西洲看向风知意，见风知意微微点头，才起身，“那有劳你了。”</p>

他确实要去忙活烧热水等活。</p>

杜馨忙窘迫连连摆手，“没、没事。”</p>

待孟西洲出去了，杜馨才整个人放松地松了口气，风知意见此轻笑，“你怎么好像有点怕他？”</p>

杜馨有些不好意思地过来，拧了温热的毛巾给风知意轻轻柔柔地擦汗，“姐夫他看上去有点凶。”</p>

“怎么会？”风知意讶然挑眉，在她眼中，她家地主崽子最软糯可爱了，不然她也不会暗戳戳地喊他芝麻汤圆，“他长得不凶吧？”</p>

“不是说他的长相，”杜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就是他气质，也不是，是气势吧？气势有点凶。哎也不是凶，就是、就是有点吓人。”</p>

具体是什么她说不上来，就是孟西洲那黑黝黝、静深深的双眸，像是随时择人而噬的猛兽，让人心惊肉跳、不敢直视。</p>

风知意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孟西洲，觉得甚是有趣。</p>

杜馨看她不说话了，就教她怎么做、怎么呼吸、怎么调整状态等等，一板一眼的，略显稚拙，但说的话都是对的。</p>

风知意就问，“你学护理多久了？”</p>

“不到两年。”杜馨说完这话，眼神就黯淡了一下。因为快满两年时，就被学校因为她父亲的事给赶出来了。</p>

这个风知意也想到了，沉吟了一下，“那不学以致用，不是挺可惜的吗？”</p>

杜馨拿毛巾去一旁的水盆里轻轻地搓着，垂下眼眸，“可我现在这身份，已经不能去医院里找到工作了。”</p>

“那你去生产大队里的卫生所应征，应该还是可以的吧？”风知意建议，“你去大医院做护理的话，反而限制你的发展。去卫生所，说不定还能多学学护理以外的医学知识。”</p>

杜馨默了默，拧了毛巾过来，“可困山窝窝里，太没有出路了。哥哥说，先在小县城里立足，以后再慢慢图发展吧。”</p>

见此，风知意也不再多说。人各有志，这兄妹俩就是这么抵触乡下农村，她也没办法。“若以后有过不去的坎，就来找我吧。”</p>

就当是回报他们兄妹这么关心她生孩子的善意。</p>

杜馨心中一暖，看着这个本该熟悉亲密的姐姐，有血缘里本能的亲近依赖，却又因为上一辈的恩怨造成的陌生疏远，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地默默点头。</p>

没一会，杜晏脖子上驾着小孟灼，带着程医生跟她助理匆匆忙忙地赶来了。</p>

程女士其实也就四十来岁，看上去很年轻，不过比风知意他们确实大一辈，所以小孟灼得喊她奶奶。</p>

她一来，见到风知意还轻松淡定地跟人说话，松了口气笑道，“这火急火燎地把我催来，我还以为你马上要生了呢！”</p>

风知意却微微摇头，“我感觉孩子就要出来了，麻烦程医生帮我接生一下。”</p>

程医生听得神色一肃，赶紧掀开点被子往里面看了看，顿时一惊，“哎哟，这都全开了？！你这闷声不吭的，可真能忍！”</p>

说着，忙招呼助手和杜馨忙活起来，“赶紧赶紧的！准备接生了！”</p>

外面刚炖好糖水鸡蛋端过来的孟西洲一听，刚要往里面冲，就被在外面抱着孩子紧张等着的杜晏一把拽住，“哎姐夫你干嘛呀？！别进去添乱啊！”</p>

“不是，我去看着！”孟西洲不放心，他得亲眼看着陪着才放心。</p>

可他刚走到门口，就被程医生给堵了出来，“去去去！别添乱！”</p>

在房间里面的风知意不知是不是听到他的话，扬声让他别进去，说是屋里已经有三个人了，转不开。还说她马上就好，让他别担心，看着小孟灼，别让动静吓着他。</p>

孟西洲这才扭头，果然见小孟灼不知是不是被大人的紧张给感染了，无措地睁大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而被惊吓到样。</p>

小孟灼紧紧地依偎在爸爸怀里，“爸爸，娘生妹妹是不是会好多痛痛啊？”</p>

他刚刚被舅舅吓唬似地科普了一番，这会确实有些吓着了。</p>

孟西洲微微点头，“你娘生你的时候也有很多痛痛。”</p>

小孟灼歪头想了一下，“我也是娘鼓鼓的肚子里出来的？像大兔兔生小兔兔一样吗？”</p>

孟西洲听着这稚嫩的童言童语，不由微笑点头，“对。”</p>

那就是娘生他才有很多痛痛，他出来了、妹妹还没出来，就像兔兔出一窝小兔兔一样。小孟灼在小脑袋里推理完，然后就决定，“那等下我给娘呼呼。”</p>

小孩子其实最敏锐，大人的情绪他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所以说完，他还小大人似的，沉稳着一张奶包子脸，小手拍拍爸爸宽厚的肩膀，“爸爸你别怕，我给娘呼呼就不痛了。”</p>

孟西洲瞬间有些泪目，把他往怀里一抱，低头亲了亲他额头，“好。”</p>

杜晏在一旁看得也有些眼眶发热，鼻子酸酸的，揉了揉鼻子道，“哎我姐怎么没动静啊？是还没开始吗？”</p>

他刚刚也是怕他姐生孩子时痛得喊出来的声音吓着小孟灼，才跟他简单地科普了一下，打个预防针，以免他等下被风知意的痛呼声给吓到。</p>

孟西洲担心得微微蹙眉，看着紧闭着的房门，“应该已经开始了，只是你姐她再痛、也不喜欢喊出声……”</p>

话还没说完，就被孩子“哇——！”一声给惊断了！</p>

杜晏神色一喜，“出来了？！”</p>

小孟灼也被惊得猛地直起身，睁大眼，“谁在哭？！”</p>

见这次跟生小孟灼一样快一样顺利，孟西洲悬着的心微微落下了一点，“是你小妹妹……”</p>

“唉哟是个大胖小子呢！”还没说完，就被里面的程医生喜悦地打断。</p>

孟西洲怔了怔，随即同样喜悦如常地笑了笑，“是你小弟弟。”</p>

提着心没等半分钟，又一声嘹亮的婴啼声昭示着又一个孩子平安地呱呱落地。</p>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程医生没说男女，只笑道，“哎呀，又一个！长得真好！双胞胎在娘肚子里都养得这么好的，真是难得！”</p>

孟西洲听到他媳妇轻松笑着回应了程医生两句，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回去，脸上露出喜意。其实他本人不怎么在意男娃女娃，只要他媳妇孩子平平安安的就好。</p>

把孩子交给杜晏，“帮我看着下他，别让他跑进去添乱，我去弄点吃的。”</p>

这会，里面医生和助理肯定是在他媳妇儿收拾清理，他也帮不上忙，就打算把已经有些凉的红糖水鸡蛋再去煮一碗，他媳妇生孩子费了大力气，肯定饿了。</p>

顺便，还要给医生们弄些点心犒劳感谢她们。</p>

“好！”杜晏倒是一心挂在新生宝宝身上，抱着小孟灼坐在厅里等着，“你想要两个弟弟，还是想要一个弟弟一个妹妹？”</p>

小孟灼有些不明白地眨了眨眼，“弟弟是什么呀？”</p>

他爹娘成天念叨着妹妹、妹妹，但没跟他说过弟弟，所以弟弟是什么？他没听说过。</p>

杜晏想了想，费劲地跟他解释，“弟弟就是跟你一样的小男娃，只不过比你小很多，就像你小时候。”</p>

跟他一样？小孟灼歪头想了想，“那我想要两个弟弟，妹妹不好看。”</p>

杜晏听得“噗嗤”轻笑，“你怎么知道妹妹不好看？就你爸妈的样子，你妹妹肯定好看！咱们家的基因都不差。”</p>

可在小孟灼的认知里，丑丑的红皮小皱猴子=妹妹，所以他一个激灵地忙摇头，“不要妹妹！不要妹妹！”</p>

杜晏笑，刚还要说什么，房门打开，程医生抱着孩子出来，没看到孟西洲在，笑道，“孩子他爸呢？刚刚那么急得要冲进来，这会咋不见了？”</p>

“我姐夫应该是去给我姐弄吃的了。”杜晏抱着孩子迎上去，低头看着小婴儿，看到那么小小的一团，忍不住目露喜爱地笑道，“真可爱！还有一个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