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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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铺到自己身上的被子，还有角落里堆满的炭，霍延陷入迷茫。</p>

王府院子多得是，楼喻为何非要让这小孩住在这里呢？</p>

霍、杨二人的交谈，冯三墨一字不落地汇报给楼喻。</p>

——这是楼喻暗中交给三墨的任务。</p>

先前楼喻让人绑霍延，一是为做戏，二是因霍延差点将他掐死，确实在气头上。</p>

如今折磨的戏码唱完，气也消了，思及霍延到底遭遇凄惨，且长时间捆绑对身体有害，遂心软吩咐冯三墨：</p>

“解了他的绳子罢。”</p>

冯三墨领命下去。</p>

恢复自由的霍延不再“作妖”，每天安安静静地喝药，安安静静地养伤，安安静静地练武。</p>

杨继安则跟在楼喻身后，兢兢业业扮演书童。</p>

楼喻每日假装去杨夫子院中学习，一副憋着气要跟郭棠较劲到底的模样。</p>

但实际听课学习的是杨继安，楼喻则坐在旁边清点账本，闲暇听听杨广怀旁征博引，倒也觉得有趣。</p>

下学后，楼喻回到东院，问冯二笔：“府中采买由谁掌管？”</p>

“好像是叫……”冯二笔迟疑半晌，终于想起来，“叫林三八。”</p>

楼喻：“……”</p>

大盛没有三八妇女节，很多人取名字直接用出生日期，这位林三八估计是三月初八生的。</p>

“他多大？家里几口人？都是做什么的？”</p>

冯二笔被问懵了，“殿下，奴先去查查。”</p>

“不用你去，”楼喻肃着脸，“你告诉三墨，让他暗中查探林三八，务必做到事无巨细。”</p>

冯三墨沉默寡言，在府里跟个隐形人一样，跟谁关系都不好，要不是他爹是冯管家，估计早就被整个府孤立欺负了。</p>

但楼喻欣赏他的性子，行事沉稳有度，很有章法，且坚决服从命令，从不多问。</p>

冯二笔知道殿下这是要重用弟弟，心里很是高兴，乐颠颠地去了。</p>

冯三墨办事效率果然高，不到一天时间，就将林三八从小到大的详细信息交上来，并且相当客观，完全没有私人倾向。</p>

翻阅完报告，楼喻摇首叹息：“还挺贪啊。”</p>

他起身问：“三墨，你能确定他的藏钱之处？”</p>

冯三墨：“能。”</p>

“很好，”楼喻系上大氅，果断踏出屋子，“咱们今天就揪出一个王府蛀虫。”</p>

府中绝对不止一个贪，楼喻没打算一个个去查，他就是要做到杀鸡儆猴。</p>

得知王府入不敷出后，楼喻一直在想赚钱的法子，看完账本后，私以为没收赃款是条路子。</p>

世子殿下亲自出手整治贪奴，在庆王府掀起轩然大波。</p>

林三八跪在地上举手发誓：“殿下，小人对王府的忠诚天地可鉴哪！不知是谁在您面前污了小人名声，小人真的没有贪墨，望殿下明察！”</p>

围观仆从均面露不忍，甚至有人嘀咕：“林三八衣服上不知打了多少补丁，怎么可能贪钱？”</p>

这林三八，长着一副老实相，身上穿得也寒酸，确实容易欺骗群众。</p>

楼喻不跟他废话，直接道：“城西雀儿巷王五娘，你可认得？”</p>

林三八瞬间呆滞。</p>

怎么会？怎么会？他藏得这么隐秘，殿下到底是怎么知道的？</p>

林三八脸色煞白，颤抖道：“不、不认得。”</p>

“哦，”楼喻轻笑，“不认识就好，这样我也不必看在你是王府老人的份上手下留情。”</p>

什么手下留情？殿下到底要做什么？！</p>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林三八越想越惊恐，他看着楼喻转身离开的背影，思及不到两岁的儿子，不知哪来的勇气，骤然大吼一声：</p>

“求殿下饶他们一命！”</p>

堂堂庆王世子，想要取他们蝼蚁的性命简直轻而易举，甚至无需任何理由。</p>

林三八是真的怕。</p>

他心生贪念，又不敢将钱藏在府中，只好秘密在外头找了个相好，还生了一个男孩。</p>

那些钱，他是打算都留给儿子的，他不希望儿子跟自己一样，一辈子只是个下人。</p>

他娶妻生子不敢去府衙登记，只好让王五娘立了个女户，以孤儿寡母自居。又出钱替王五娘寻了个营生，好让他们的孩子无忧无虑长大，甚至还能读书考科举。</p>

他是采买，平时出入府的机会多，还能时不时照顾他们母子。</p>

这件事除了他和王五娘，没有第三个人知晓。</p>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突然被捅出来，林三八只觉晴天霹雳，浑似身在噩梦中。</p>

楼喻语调冷冽：“林三八，你三年来贪墨府中约五千七百三十两银子，你该死。”</p>

“但念及旧情，死罪可免，令杖责四十，逐出王府，查抄所有贪墨银两。”</p>

林三八瘫软在地。</p>

这已经是楼喻宽大处理的结果了。</p>

事毕，楼喻领着冯二笔和冯三墨回到东院。</p>

见冯二笔依旧愤愤，不禁道：“虽然林三八账面做得巧妙，不易让人察觉，但冯管家亦有失察之过，叫你爹来见我。”</p>

冯二笔瞬间萎靡：“……是。”</p>

他离开后，楼喻看向冯三墨：“立刻带人搜查王五娘家，所有贪墨银两全部带回，置入我的私库。”</p>

冯三墨领命退下。</p>

屋里只剩他一个人，楼喻伸了长长的懒腰，倚靠在软榻上，愉悦抖腿。</p>

五千七百两！</p>

他终于有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