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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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沉寂片刻。</p>

皇帝头疼欲裂, 暗恼楼喻会闹事的同时，不禁迁怒谢家。</p>

明知楼喻入京，就不能装装样子吗！非要在这节骨眼上惹他！</p>

他揉着眉心, 问：“你说要带阿荃搬出侯府, 何意？”</p>

楼喻眸中含泪：“陛下, 微臣实在不愿见阿姐继续受谢家磋磨！”</p>

他其实是有几分把握的。</p>

当初皇帝给庆王和谢侯做媒, 为的就是拿楼荃牵制庆王，或许庆王不一定会管外嫁女的死活, 但聊胜于无嘛。</p>

眼下收回藩王兵权势在必行, 楼荃已无牵制之用，还不如体现仁德，卖庆王一个好, 顺便向其他藩王表示, 他还是会厚待楼氏血脉的。</p>

不出所料, 皇帝沉吟片刻，松口道：“既如此，你和阿荃暂且先搬出侯府, 住回行馆。”</p>

楼喻喜出望外：“陛下，那阿姐和谢策……”</p>

“此事再议。”</p>

皇帝不可能当即就打自己的脸。</p>

楼喻心满意足, 谢恩后拉着楼荃出宫。</p>

冯二笔立刻迎上来, 面露忧色。</p>

“殿下，郡主，如何了？”</p>

楼喻眼睛还红着，却面露笑意：“二笔，去侯府收拾家当，咱去行馆住！”</p>

“那郡主？”</p>

“阿姐自然与我一起！”</p>

冯二笔高兴得蹦起来，他早就不想在侯府待着了。</p>

三人来到马车前。</p>

霍延坐在马车前室, 低首一言不发。</p>

待楼氏姐弟入厢后，便沉默地挥鞭赶马。</p>

冯二笔坐在他身旁，总觉得凉丝丝的。</p>

至侯府，侯夫人带人迎上来，正要询问，楼喻当她不存在，直接带楼荃去收拾行装。</p>

楼喻自己的家当不多，很快就整理完毕。</p>

楼荃毕竟是女子，衣物、首饰、日用品，零零碎碎的东西尤为繁杂，收拾起来没完没了。</p>

“阿姐，这些旧物不要了，等出去后咱买更好的。”</p>

楼喻一脸“霸道总裁”，俨然一副要为亲姐豪掷千金的模样。</p>

楼荃笑着捏他脸：“还是先低调些好。”</p>

“阿姐说得对！”</p>

楼喻觉得有道理，便撸起袖子帮着一起收拾，心中颇为畅快。</p>

大姐虽不是现代的大姐，命运也截然不同，但本质没变。</p>

都同样坚强聪慧。</p>

侯夫人见状，脸色青白问：“阿荃，你们这是做什么？”</p>

楼荃背对着她，眼皮子都没掀一个。</p>

“谢夫人，我要陪阿弟去行馆住上几日，不能在您面前侍奉了，还请夫人日后珍重。”</p>

侯夫人惊叫：“你什么意思？！”</p>

楼喻转首看她，面色阴沉：“字面上的意思。谢茂说的话，我都上表陛下了，陛下也同意阿姐搬出侯府，你有意见？”</p>

他入京后跋扈恣睢的形象深入人心，乍一沉了面色，倒彰显出几分慑人的威势。</p>

侯夫人心头惊跳，忍不住退后一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p>

不过一顽劣竖子，怎会这般吓人！</p>

二人想走，侯夫人拦也拦不住，只好眼睁睁看着四人离开侯府。</p>

楼喻刚跨出侯府大门，怎料身后四位美少年追来。</p>

“殿下，带上奴吧。”</p>

鸢尾水汪汪的眼睛瞅着楼喻，大有楼喻不答应，他就哭出来的架势。</p>

其余三人皆目露恳求，搞得楼喻像个负心汉似的。</p>

楼喻低叹一声，语重心长道：“行馆不能让你们进去，你们不用再跟着我了。”</p>

反正都是眼线，早点回去复命吧。</p>

言罢，利落上了马车。</p>

鸢尾四人对视一眼，目送马车驶远，这才收敛神色。</p>

侯夫人自然不会再让他们进府，命人关上侯府大门。</p>

四人便往皇城方向而去。</p>

楼喻离开皇宫不久，皇帝便收到消息。</p>

“谢茂当真要杀楼喻？”</p>

总管道：“千真万确。倘若玉枕真的砸上世子脑袋，世子不死也残。”</p>

皇帝眉头紧皱：“这谢二郎猖狂若此。又是当街拦路羞辱，又是冲动杀人，实在缺了教养。”</p>

他虽对楼喻没什么感情，但毕竟同根同源。</p>

谢家不过外臣，这般欺辱楼氏族人，岂非让他这个皇帝脸上无光？</p>

总管安慰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世子同谢二郎皆年少气盛，发生冲突在所难免。”</p>

“不都是谢二郎挑的事儿？他不是还想用损坏的万花筒讹诈楼喻吗？”皇帝气道，“朕看谢家就是心大了！”</p>

身居高位久了，难免会多疑。</p>

“陛下，眼下郡主与谢大郎夫妻义绝，奴看郡主是想同他和离的。”</p>

皇帝道：“那是他们的事，朕不管。”</p>

藩王行馆，楼喻四人大包小包走进来，令一众藩王、世子惊讶不已。</p>

不是住在侯府吗？怎么搬回来了？</p>

有人看不惯楼喻寿宴时的怂样，讥笑道：“肯定是被侯府赶出来了呗！”</p>

“侯府不要脸面了？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p>

“是啊，不过我怎么看到楼荃也来了？”</p>

“送楼喻过来的吧。”</p>

“不对，她住下了！”</p>

“不会吧？侯府真把他们姐弟赶出来了？！”</p>

皇帝意图夺取藩王兵权，将藩王、世子软禁在行馆，他们这几日茫然无措，导致行馆沉寂了好些天。</p>

今日终于又热闹起来。</p>

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p>

冯二笔不愧是宣传的好手，只要有人旁敲侧击来问，他都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讲述郡主这些年在侯府的悲惨遭遇，斥责谢茂对世子的残害之举。</p>

众人惊愕难当。</p>

宁恩侯府太过分了吧！</p>

再怎么说，楼荃都是皇帝的亲侄女，是他们楼氏的宗室女，却硬生生被侯府磋磨成这样！</p>

那谢二郎更奇葩，不仅当街羞辱世子，还要杀害世子，简直无法无天！</p>

这就是他们藩王的地位，如此卑微！</p>

都已经这么卑微了，陛下却还是放心不下他们。</p>

太惨了，太惨了。</p>

一众人等悲从中来，行馆一片愁云惨淡。</p>

这些事不知怎么，迅速在京城大街小巷传开。</p>

“侯府把郡主赶出来了？”</p>

“不是赶出来，是郡主实在忍受不了，自己搬出来的。”</p>

“我以前就说过，谢大郎宠妾灭妻，不是良人，侯夫人面相刻薄，一看就是个会磋磨人的！”</p>

“这算什么，那谢二郎还想杀害庆王世子呢！世子这才不得不离开侯府，否则哪天被杀了都不知道。”</p>

“嚯！这可了不得！我以前就觉得谢二郎蛮横无礼，没想到他连世子都杀！”</p>

“谁说不是呢！郡主和世子还是圣上的亲侄呢，你们说说，这谢家哪来的胆子苛待皇亲？”</p>

“既然过不下去，为何不和离？”</p>

“这可是皇上牵的红线，谁敢和离？只能耗着呗！”</p>

“……”</p>

京城八卦满天飞，老百姓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p>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人皆议论纷纷。</p>

自楼喻入京后，京城围绕他的谈资就没消停过。</p>

范玉笙坐在茶楼上，喝茶听八卦。</p>

“范兄，我听着，怎么觉得楼喻他们确实挺可怜的？”绿衣少年皱眉同情道。</p>

范玉笙笑了笑：“我倒觉得甚是有趣。”</p>

绿衣少年惊讶，范兄这么没有同情心的吗？</p>

“你可知，这桩姻缘，什么情况下才能解开？”范玉笙问。</p>

绿衣少年摇头：“这是陛下做的媒，除非陛下收回成命，否则如何能离？”</p>

陛下既开金口，又如何会自打嘴巴？</p>

范玉笙低首轻笑。</p>

“倘若陛下既能收回成命，又能彰显仁爱呢？”</p>

绿衣少年惊讶：“怎么可能！”</p>

“且等着瞧。”</p>

范玉笙不再多言，他执杯细细品茗，看似清雅淡泊，唯有他自己才清楚，他在兴奋。</p>

自庆王世子入京后，这种兴奋感一天比一天强烈。</p>

皇帝在下棋，庆王世子也在下棋，眼下高.潮将至，他这个观棋人如何能不兴奋。</p>

在他看来，这场局，最大的赢家或许不是皇帝，而是楼喻。</p>

精彩，实在精彩。</p>

他很好奇，在皇帝出了收回兵权这一杀招后，楼喻会如何应对。</p>

行馆内，楼喻正伏案写字，冷不丁打了个喷嚏。</p>

冯二笔出去搞宣传，屋外只有霍延一个人守着。</p>

听到喷嚏声，他耳朵微动，踌躇片刻后，才伸手敲门。</p>

“进来。”</p>

楼喻揉揉鼻尖，瓮声瓮气。</p>

霍延逆光踏入屋内，一声不吭从箱笼底下翻出一件薄毯，递到楼喻面前。</p>

待楼喻接过，他又迅速收手。</p>

楼喻捏住他衣袖，歪首瞧过去，几分揶揄几分无奈：“肯理我了？”</p>

“没有。”霍延生硬开口。</p>

楼喻笑问：“没有什么？”</p>

霍延垂眸，遮掩眼底的复杂情绪，道：“天凉，披上。”</p>

——没有不理你。</p>

“多谢。”</p>

楼喻乖乖披上薄毯。</p>

“那天我的确是故意不躲的。”</p>

霍延倒是没什么表情：“嗯。”</p>

“不生气了？”</p>

楼喻依稀记得那天霍延脸黑如锅底。</p>

他知道霍延是在担心他的安危，心里面有些受用，可又有些心虚。</p>

这几天霍延虽比之前更沉默寡言，但做起事来却体贴许多。</p>

楼喻数次想同他沟通，都被他的气势所慑，便有些词钝意虚，不敢多言。</p>

好不容易抓住这次机会，他必须要解释清楚。</p>

“我没生气。”霍延正色道，“你如何行事皆由你自己做主，无需旁人置喙。”</p>

楼喻：“……”</p>

都说出这番话了，还叫没生气？</p>

他索性积极认错：“我当时的确抱着被伤的念头，这样就可以留下谢茂伤我的铁证，去找皇上哭诉更加理直气壮。”</p>

“我明白。”</p>

霍延当然清楚楼喻的用意，他只是心里憋得慌，有些不舒服。</p>

楼喻笑了笑：“多谢你及时救我，若非你，我眼下估计只能卧床养伤。”</p>

他当时有几分把握，只要稍稍改变方向，卸了玉枕的力道，他就不会真的受重伤，充其量只是蹭破点皮，流点血。</p>

但这确实是一种赌博的心理。</p>

他不惜以身犯险，增加手上的筹码，却忽略了其他人的想法。</p>

他是真心感激霍延。</p>

“你耳力不俗，近日可听到什么消息？”楼喻伸手示意他坐下聊。</p>

话说开后，霍延也不扭捏，只要以后某人不再不顾自己安危便可。</p>

他坐在桌案另一侧，沉声道：“有几位藩王和世子密谋，想要潜逃出京。”</p>

楼喻挑高眉头：“脑子真的没病？”</p>

这节骨眼上，皇帝怎么可能不严防死守？</p>

估计行馆内外，都被眼线盯得密不透风。</p>

唯一出京的途径，就是乖乖上交军权。</p>

而且就算真的逃出去，皇帝就没有名目赐罪削藩吗？</p>

太天真了吧！</p>

“其余人呢？”</p>

霍延道：“众藩王、世子都合议过，只是此事冒险，唯有这几人愿意参与。”</p>

“唉，谢家的动作怎么这么慢？”楼喻感叹，“不是向来擅于揣测上意吗？怎么还没行动？”</p>

少年世子气呼呼地趴在桌案上，俊秀的眉眼写满“我好烦”的字样。</p>

霍延不禁扬唇：“想回去了？”</p>

“嗯，还是庆州好。而且我也想早点带阿姐回庆州。”</p>

话音刚落，冯二笔回到院中高呼：“殿下！殿下！出大事儿了！”</p>

霍延利落起身开门。</p>

冯二笔直接闯进来，面对楼喻时眉眼俱生喜意，语气却愤怒至极：“殿下，谢侯爷和谢大郎在养心殿前跪着，说要同郡主和离！”</p>

楼喻双眼顿亮，来了！</p>

他铺垫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谢家主动去求皇帝剪断姻缘线吗！</p>

这几日满城风雨，谢家苛待郡主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紧接着谢家许多阴私都被人翻出来。</p>

世上多的是落井下石之人，簪缨世家能没几个仇敌？</p>

一旦身上有了黑点，那么铺天盖地的脏水都会往他身上泼。</p>

什么脏的臭的都能被人挖出来。</p>

甚至还有人出来指证，说谢大郎和谢侯爷的小妾有一腿。</p>

还有更厉害的，说是谢大郎的庶子，其实是谢侯爷的种。</p>

如此香艳的情节，是老百姓最为喜闻乐见的。</p>

离奇曲折的流言甚嚣尘上，连往日不可一世的谢家奴仆都不敢出门了。</p>

谢侯爷和谢大郎每日点卯，都会遭受一番眼波攻击，实在丢脸难堪至极。</p>

谢侯爷心焦如火，对谢茂这个始作俑者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竟不顾他的腿伤，直接动用家法，将这个不成器的揍得半死。</p>

谢夫人哭得再大声都拦不住。</p>

谢大郎还年轻，脸皮薄，竟直接告假在家。</p>

若是以往，弟弟被谢侯爷揍，他都会上前阻拦，可这次，他只当没看见。</p>

若非谢茂屡次捉弄羞辱楼喻，楼喻那个混不吝的，也不会将事情闹得这么大。</p>

可他没想过自己。</p>

要不是他没有做到为人丈夫的本分，楼喻也没资格插手谢家宅中之事。</p>

该如何挽回名声？</p>

父子二人深夜书房合计。</p>

“爹，事情皆因楼荃搬离侯府而起，不如将她接回府，好生待她，如此流言定然不攻自破。”</p>

谢信冷冷瞥向谢策。</p>

他以前觉得这个嫡长子能光耀侯府门楣，而今却颇有几分失望。</p>

不论是处理谢茂当街与楼喻争执之事，还是宠妾灭妻之事，都显得目光短浅，毫无远见。</p>

这就是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连个女人都笼络不了！</p>

“你成亲时，我就告诫过你，一定要将楼荃笼络住，至少得让她对你言听计从，可你怎么做的？”</p>

若非楼荃，楼喻也不会跟侯府闹矛盾。</p>

谢策皱眉：“爹，我不是没做过，可……可她实在古板无趣，像块冷冰冰的石头，根本捂不热。”</p>

“你若不生下庶子，她能对你冷淡？”</p>

“男人三妻四妾不过寻常之事，缘何就她不能容忍？就凭她是郡主？”</p>

谢信：“……”</p>

他懒得再说，遂回归正题：“陛下同意楼荃搬离侯府，你可知是何用意？”</p>

谢策：“莫非……陛下在敲打咱们家？”</p>

谢信满意颔首，还不算太蠢。</p>

他又问：“那你说，咱们该如何做？”</p>

谢策：“既然陛下敲打咱们家，咱们不是更应该接回楼荃吗？”</p>

谢信：“……”</p>

还是愚不可及！</p>

他眼底生怒：“教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搞不清楚？陛下是表示同意你与楼荃和离！”</p>

谢策先是一惊，后是一喜：“当真？！”</p>

他可以和离了？</p>

谢信：“……”</p>

他无力地挥挥手：“滚回去睡觉！明天随我去宫里跪着！”</p>

谢策：“为什么？”</p>

谢信暴跳如雷：“因为只有咱们诚心恳求圣上，圣上才会同意和离！”</p>

“您不是说圣上已经表示同意了吗？”</p>

“滚！！！”</p>

谢氏父子跪在养心殿，请求皇帝收回成命之事，再次引起京城哗然。</p>

“你知道吗？谢侯爷说愧对陛下所托，让郡主在侯府受苦，他承认侯府待郡主不好！”</p>

“不对，我听到的是，谢侯爷说，郡主因思念亲人，日夜以泪洗面，这才形销骨立，侯府根本没有亏待她！”</p>

“不对不对，我听说是郡主信奉道法，餐风饮露，这才穿戴素净，弱不禁风。”</p>

“……”</p>

不管怎么说，侯府洗白成效还不错。</p>

皇帝坐在养心殿，对总管感慨一句：“这谢信，还真是朕的好臣子。”</p>

这话有好几层意思，总管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p>

所幸皇帝也没让他回答，继续道：“昔日他谢家跑到朕面前，说要求娶阿荃，朕便应了。眼下又来让朕解了这姻缘，朕如何能轻易答应？”</p>

总管心里有数了。</p>

他出殿对谢氏父子道：“陛下不会答应的，谢侯回府去吧。”</p>

谢信苦涩道：“臣心中有愧，万死难辞其咎，恳请陛下允臣和不孝子在此赎罪。”</p>

当初明明是皇帝暗示谢家求娶楼荃，可如今，污名还得谢家来背。</p>

谢信不是不恼的，但他又岂能与天子对抗？</p>

谢策就更难受了。</p>

他本来就不喜欢楼荃，若非皇帝赐婚，他完全可以娶自己心爱的姑娘。</p>

白白蹉跎这几年。</p>

到头来，还得他们跪地赎罪。</p>

谢氏父子跪的第一天，京城老百姓都在看热闹。</p>

谢氏父子跪的第二天，京城老百姓开始觉得谢家也有点可怜。</p>

第三天，谢信跪晕，流言风向彻底变了。</p>

“既然已成怨偶，就干脆和离，一了百了！”</p>

“当初是谢家主动求娶，陛下这才同意，如今谢家反悔，陛下怎能出尔反尔？”</p>

“可继续这么着，也不是事儿啊！”</p>

就在这时，皇帝终于传了圣旨。</p>

大意是：谢家虽有错，但认错态度积极诚恳，朕大度地原谅你们。朕感念郡主思乡心切，不忍郡主继续背井离乡。遂同意谢策与楼荃和离。</p>

完完全全彰显出皇帝广阔无垠的胸襟以及仁爱宽厚的气度。</p>

简直完美！</p>

据说，谢家接到圣旨后，均喜极而泣，高呼三声“圣上万岁”。</p>

郡主接到圣旨后，亦热泪盈眶，感恩陛下深仁厚泽。</p>

可谓是各得其所。</p>

楼喻终于放下心中一块大石，紧紧握着楼荃的手。</p>

楼荃倒显淡然。</p>

“阿弟，陛下要收兵权，你可有应对之策？”</p>

内室中，楼荃肃容问他。</p>

这些日子以来，她观察楼喻行事手段，如何能不知道楼喻只是故作轻狂愚钝，其实是在暗中筹谋？</p>

若这都看不出来，她当年就不会看穿谢策的虚情假意，从而对他不假辞色。</p>

眼下她自由了，阿弟却依旧处在困境中。</p>

楼喻道：“我和爹都无所谓，只要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不过我怕被人揍，不敢做这个出头鸟。”</p>

楼荃不知如今庆州境况，听他这话，当真以为父王愿意上交军权。</p>

“父王身体还好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