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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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权都没了，还信什么呢？</p>

二公子莫非魔障了？</p>

霍延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将望远镜递给他：“你试试。”</p>

汪大勇不明所以，学着他方才的模样，将望远镜放在眼前。</p>

嚯！他怎么突然看到了一只小渔船！</p>

他挪开望远镜，揉揉眼，明明前方水面上什么都看不清啊！</p>

霍延道：“此物可助目力，汪叔有没有见过？”</p>

“没有。”汪大勇惊呆了。</p>

有此神物，岂不是能更快得知敌方动静？</p>

“二公子，此物从何而来！”</p>

霍延弯唇浅笑：“乃世子所制。”</p>

汪大勇：“……”</p>

可是二公子，厉害的是世子，您高兴个什么劲儿？</p>

他收敛震惊神色，稍一思量，便低声问：“二公子，您跟属下交个底儿，庆州兵权真的被收了吗？”</p>

霍延一笑：“我都说了，我信他。”</p>

汪大勇不由嘿嘿：“行，听您的，霍统领。”</p>

翌日，粮船抵达启州鸿运码头。</p>

楼喻脑子昏昏沉沉，被冯二笔扶着下船。</p>

多数人留守船上，霍延、冯二笔、蒋勇及数位府兵随行。</p>

眼下这世道，低调一些为好。</p>

鸿运码头名字听着繁华，实际上也确实人来人往，热闹非凡。</p>

码头上不少劳工搬货扛货，商旅络绎不绝。</p>

楼喻几人倒也不怎么引人注目。</p>

他们寻人问了路，直奔城中医馆。</p>

大夫给楼喻诊了脉，说是受了些凉，开了药方，又交待一些注意事项。</p>

冯二笔问：“大夫，我等皆是行商，尚无落脚之地，可否行个方便，借医馆用具熬些药？”</p>

粮船上实在不便。</p>

大夫犹豫。</p>

冯二笔又道：“我多付些诊金！”</p>

大夫颔首同意，吩咐药童取了药，领几人去后院熬药。</p>

医馆不算大，后院逼仄得很，好几个威武壮汉一站，就把小院塞得满满当当。</p>

冯二笔在药童帮助下熬药，霍延及数位府兵牢牢守在楼喻身边。</p>

楼喻不由失笑：“都别绷着个脸，没看方才那大夫都不愿答应吗？”</p>

“大夫难道不是为了多得些钱？”蒋勇疑惑。</p>

楼喻又笑起来，坐在小杌子上，昏沉的脑袋一点一点。</p>

后院离前堂近，前堂喧闹的话语声清晰传过来。</p>

“你们听说了吗？王员外有个宝贝，听说是一株极为罕见的花，那花瞧着比云还要白，比裘毛还要软，叫、叫白云花！”</p>

“花还能比裘毛软？这还叫花吗！”</p>

“确实是花啊，开了好几瓣呢！”</p>

“那可真稀奇，不知道王员外这次还办不办赏花会。”</p>

“听说这花是他亲手养出来的，之前还开过粉黄的花，现在又变成白的了，真神奇！”</p>

“他都这么宝贝了，那咱还能看到吗？”</p>

“这你别担心，我家小舅子在员外府上当差，说是王员外后天就要办赏花会，大伙儿都去瞧个热闹！”</p>

“这次要交多少钱才能进门？”</p>

“估计比以前还要高吧，毕竟是员外亲手种出来的。”</p>

楼喻：“……”</p>

赏花还要门票，这位王员外很有生意头脑啊。</p>

他昏沉的脑袋立刻精神起来，吩咐蒋勇：“去打听一下那个赏花会。”</p>

蒋勇得令去办。</p>

冯二笔好奇：“公子，您怎么对赏花会感兴趣了？”</p>

楼喻眸光发亮：“因为我也想见识见识白云花。”</p>

他有理由怀疑，所谓的白云花，就是可以保暖御寒、适宜推广的棉花！</p>

楼喻喝完药，蒋勇打探消息回来。</p>

“公子，属下打听过了，城北王员外后日在府中举行赏花会，要是想参加赏花会，需要交付十两银子。”</p>

冯二笔惊道：“十两！抢钱吗？”</p>

什么样的花需要交十两才能看一眼？这个王员外心真黑!</p>

楼喻却道：“那便停船两日，等赏完花再出发。”</p>

冯二笔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殿下还能养养病。</p>

既已决定在这多留两日，蒋勇便在城北寻了一处客栈，客栈离王员外的宅子不远，很是方便。</p>

汪大勇等人和府兵留守船上，楼荃、杨继安、孙静文都上岸住在客栈里。</p>

“阿弟，我就不去看花了，一人得十两银子。”</p>

别看楼荃是个郡主，可她在宁恩侯府这四年，过得连九品小吏家的千金都不如。</p>

她不得不精打细算地过日子。</p>

楼喻心疼地握住她手，“阿姐，我有钱，再说皇帝还送了我一百金呢，十两算什么，我就是想带你去看看。”</p>

他家阿姐四年来过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脱离牢笼，楼喻想让她潇洒自在一些。</p>

楼荃拗不过他，只好同意。</p>

她甚至想着，等回到庆州，一定多多赚钱，不让爹娘和阿弟吃苦。</p>

启州的日子还算太平，楼喻在客栈睡了一天一夜，终于恢复生龙活虎。</p>

杨继安和孙静文跑来找他，一脸诚恳道：“殿下，我们不想去赏花，不如明天我们在客栈等您回来。”</p>

两个小孩什么心思，楼喻一清二楚。</p>

无非是不愿浪费钱。</p>

楼喻素来不是个省钱的主，尤其在培养孩子上。</p>

他笑着道：“你们还小，多去长长见识不是坏事。”</p>

杨继安嘿嘿笑着：“我知道殿下是为我们好，可是花十两银子只为看一眼花，我觉得太亏了。”</p>

孙静文也附和点头。</p>

“听说王员外收藏了不少奇花异草，可不是只有白云花。你们到时候可以开开眼界，一点也不亏。而且赏花会上多是启州城的名流，你们同去长长见识也不错。”</p>

多见见人，多见见世面，还是很有必要的。</p>

见两人纠结，楼喻直接反问：“难道你们对自己没信心，以后连十两银子都赚不到还给我？”</p>

杨继安立刻表态：“当然不会！殿下，我以后一定会赚多多的钱！”</p>

赚来的钱都交给殿下！</p>

转眼到了赏花会这一天。</p>

启州城的人流往城北涌动，有绫罗绸缎的富贾，也有粗布麻衣的普通老百姓，还有吆喝叫卖的小贩。</p>

前两者都是为了瞧个热闹，后者则是为了赚一点小钱。</p>

有钱人交钱进宅，没钱的只能凑在门外看热闹。</p>

楼喻带楼荃、霍延、冯二笔、杨继安、孙静文几人，扮作富商公子模样，大摇大摆地来到王宅前。</p>

他们皆身着绸缎，容貌出色，气度不凡，门房一见便不敢怠慢，上前笑道：“诸位贵客，入宅赏花每人需交十两银子。”</p>

楼喻看一眼冯二笔。</p>

冯二笔立刻拿出六十两。</p>

“贵客稍等，”门房谄笑着接过银两，取出六枚袖珍木牌，“这是入园信物，诸位请保管好，切莫遗失。”</p>

王员外对奇花异草情有独钟，专门在宅子里辟了一处园子，称为“珍园”。</p>

楼喻六人一路走来，目光所及处，花团锦簇，水木清华，宅中水榭楼阁精致华美，别致脱俗。</p>

“是个好地方。”楼喻情不自禁感慨一句。</p>

冯二笔道：“公子若是想要，咱也建一处院子，肯定比这还要美。”</p>

“就你滑头，”楼喻用扇尖敲他脑门，“钱多了没处花？”</p>

他虽不爱省钱，却也不会随便乱花。</p>

偌大一个庆州城亟待建设，他哪有心思去搞个花园出来？</p>

冯二笔捂着脑袋笑：“那就等以后有机会。”</p>

他转过头问：“霍延，你说是不是？”</p>

楼喻无奈摇首，这个问题问霍延那可真是白瞎了。</p>

以霍延那种古板的性情，肯定会觉得建花园还不如提高军饷来得实际。</p>

未料霍延竟颔首附和：“是。”</p>

楼喻惊讶看向他：“你不觉得铺张浪费？”</p>

“不会。”</p>

霍延双目诚挚，没有半分虚假。</p>

他是真心觉得，给眼前这人建一座独一无二的花园，算不上浪费。</p>

楼喻不由对杨继安道：“赏完花，咱们得去找个道观驱驱邪。”</p>

这霍延怕不是鬼上身了。</p>

“哈哈，霍延你快证明自己不是假的！”杨继安跟着调侃。</p>

霍延有些无奈。</p>

“阿弟，”楼荃掩唇偷笑，“你若想要，那怎能叫浪费？”</p>

几人说说笑笑行至珍园门口。</p>

刚要递上木牌信物，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高呼：</p>

“知府大人到——”</p>

楼喻转身看过去。</p>

一个小眼短须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走来，身后跟着一溜随从，架势摆得很足。</p>

正巧楼喻六人站在珍园门口，挡住一部分路。</p>

知府随从立刻上前推搡：“知府大人在此，还不速速避开！”</p>

谁能料到知府随从这么嚣张？</p>

楼喻反应不及，往后踉跄一步，不小心踩到一小块石子，就要摔下去。</p>

一只手迅速揽住他腰，利用巧劲扶他起来。</p>

站稳后，楼喻看向霍延：“谢了。”</p>

霍延面色沉凝，目光冷冽，盯着那个还在推搡的随从。</p>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狗眼！”</p>

随从一脸轻蔑，口出狂言。</p>

楼喻：“……”</p>

真是比郭濂还要嚣张。</p>

霍延右手微动，那随从忽觉膝弯处一麻，竟不由自主跪到地上，痛得哀嚎大叫。</p>

知府见状，蹙眉看向楼喻几人。</p>

看到楼荃时，不由微微一顿。</p>

楼喻略有所感，上前挡住楼荃，霍延又挡住楼喻。</p>

冯二笔哈哈一笑：“哎呦，想道歉也不用行这么大礼呀！”</p>

随从张嘴欲骂，知府道：“今日赏花会，莫扫了红斋先生雅兴。”</p>

王员外别号“红斋”，曾写过一首吟咏“落红”的诗而得此雅号。</p>

随从强忍腿部酸痛，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楼喻等人。</p>

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仆人，看来这个启州知府，平日也是个张狂自大之徒。</p>

“大人今日大驾光临，小园蓬荜生辉啊！”</p>

王员外出了珍园，快步行至知府面前，弯腰作揖，以表尊敬。</p>

知府笑着道：“红斋先生不必客气，今日本官前来只为赏花，随意些便可。”</p>

话虽这么说，但在场之人谁不清楚，倘若真随意了，一定会被知府记在小本本上，逮着机会给你小鞋穿。</p>

王员外恭敬伸手：“大人请。”</p>

待他们进入珍园，楼荃才担忧问：“阿弟，方才可有伤到？”</p>

楼喻笑眯眯道：“没有，倒是那个随从伤着了吧？”</p>

他瞅向霍延。</p>

霍延冷面霜眉：“嗯。”</p>

膝弯会疼上十天半个月。</p>

杨继安目光灼灼：“你真厉害！能不能教教我？”</p>

霍延：“此技需腕力强劲。”</p>

言外之意，你这小胳臂小腿不达标。</p>

杨继安一想到霍延那恐怖的膂力，不由黯然神伤。</p>

六人进了珍园。</p>

珍园不愧是珍园，里面奇花异草，争妍斗艳。</p>

孙静文一个小姑娘，又没有多少见识，看得腿都迈不动。</p>

殿下说得果然没错，就应该多出来长长见识。</p>

参加赏花会的，大多是启州本地富豪，他们互相认识，见面时多少寒暄几句。</p>

楼喻几人是生面孔，无人上前寒暄，倒乐得清静。</p>

“公子，您说哪朵是白云花？”杨继安寻遍园中花草，也没找到符合描述的。</p>

冯二笔道：“好戏自然放在后头。公子，您说是不是？”</p>

楼喻点点头。</p>

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时，王员外带着白云花姗姗来迟。</p>

他站在高台上，身后两个仆从搬出一个大花盆，一块红绸搭在植株上，垂落在地。</p>

众人惊讶，这花竟有一人高！</p>

红绸清晰地勾勒出植株的形状，顶端竟与王员外的发冠平齐。</p>

王员外笑呵呵道：“今日知府大人莅临，鄙人荣幸之至。大人要是不嫌弃，可否为这白云花揭下红绸？”</p>

知府捋须笑道：“这是本官的荣幸。”</p>

他行至花盆旁，伸手利落揭下红绸！</p>

全场寂静。</p>

就这？</p>

片片绿叶中，几只洁白的花朵若隐若现，看上去的确又白又软，但——</p>

这也太寻常了吧！</p>

冯二笔小声嘀咕：“跟园中其它花朵比，这个白云花确实不好看。”</p>

楼喻握着扇柄，笑意溶溶：“我倒觉得，此花甚美。”</p>

白云花真的就是棉花！</p>

和丝绸、麻布比，棉花的性价比不要太高！</p>

既轻盈透气，又御寒保暖，而且造价比丝绸低廉，很多老百姓都能买得起。</p>

可如今在大盛，棉花还只是被人当做观赏性花卉。</p>

赏花之人都觉得太亏了！</p>

花了十两银子，就看了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花？</p>

王奸商退钱！</p>

王员外因其独特审美，受众人质疑讨伐。</p>

知府也纳闷：“红斋先生，此花就是你口中盛赞的白云花？”</p>

“大人，千真万确，这花还是小人亲自栽种培植的。”</p>

知府：“……”</p>

白来一场。</p>

他面色微沉，就要拂袖离去。</p>

王员外忽道：“大人请息怒，您不妨探探它的花瓣？”</p>

想起宣传语中“比裘毛还要软”，知府勉为其难地伸手去摸。</p>

绵软的触感透过指尖直击心扉。</p>

红斋先生所言非虚啊！</p>

他收回手，严肃地点点头：“此花花瓣确实不同寻常，柔软堪比绸缎。”</p>

众人不是很感兴趣，柔软有什么用？不好看啊！</p>

他们朝王员外拱手道别，为了各自脸面，十两银子就算了。</p>

王员外：“……”</p>

他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白云花，就这么不受人待见？</p>

知府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红斋先生，你既已群芳满园，又何必寻那些个朴实无华？”</p>

言罢，率随从离开珍园。</p>

离去前，余光从楼荃脸上扫过。</p>

霍延直觉敏锐，拧眉回首看去，知府已经收回目光，大步离开。</p>

珍园看客一个接一个地告辞，转眼热闹已变萧条，王员外就算心态再好，也不由怀疑自己。</p>

园中只剩下楼喻六人。</p>

王员外立在高台上，满脸颓丧问：“几位贵客怎么不走？”</p>

楼喻朗声回答：“白云花美得不落窠臼，在下怎么舍得移步？”</p>

王员外双眸乍亮：“这位公子也觉得白云花美？”</p>

“精妙绝伦，美不胜收！”</p>

楼喻的话掷地有声，深深感动了王员外。</p>

他看到了知己。</p>

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喜爱白云花！</p>

“在下王珣，别号红斋，敢问公子贵姓？”</p>

王员外从高台而下，快步上前，拱手相问。</p>

楼喻拱手笑答：“免贵姓郁，江州人士，久闻红斋先生大名，特来拜会。”</p>

“郁公子，这几位是？”</p>

楼喻模棱两可：“都是郁某同伴。”</p>

王珣不再问，伸手热情相邀：“王某同郁公子一见如故，郁公子可否赏脸入内一叙？”</p>

“荣幸之至。”</p>

几人同入厅堂，王珣命人上茶摆盘，神采奕奕道：“郁公子，请。”</p>

楼喻浅啜一口，放下杯盏道：“红斋先生，今日一见，便觉您志趣高雅，德厚流光，郁某佩服。”</p>

马屁谁不爱听？</p>

王珣捻须微笑：“郁公子玉质金相，矫矫不群，令人见之忘俗啊！”</p>

两人你来我往，商业互吹几句，楼喻道：</p>

“实不相瞒，郁某今日一见白云花，便为之倾心忘俗，可惜此花只有一株，不能厚颜向红斋先生求取一朵，心中甚是遗憾哪！”</p>

王珣见他如此爱花，颇为动容，可自己又舍不得割爱，便为难道：</p>

“郁公子，此花花种是我从一西域行商处所得，若郁公子等得起，我派人出去打听那人行踪。”</p>

楼喻展颜：“有劳红斋先生了。”</p>

“我买花种是去年的事，也不知道今年那行商还会不会来。”</p>

楼喻笑道：“不论能不能找到，我都欠红斋先生一个人情。”</p>

“都是惜花之人，不必客气。”</p>

为了找到行商，楼喻不得不在启州继续停留。</p>

一连数日，他都受邀去王宅品茗赏花，可还是没打听到行商消息。</p>

楼喻回到客栈，对冯二笔道：“若是明日还没找到，咱们就启程回庆州。”</p>

等回庆州，再派人来启州打探行商，或者去西域打探棉花都行。</p>

忽然，一个府兵在屋外焦急禀报：“公子，蒋勇被捉去衙门了！”</p>

楼喻起身开门：“怎么回事？”</p>

其他房间的人听到动静，全都聚过来。</p>

府兵解释：“他去街市打听行商的事，不知怎么就撞到一个老人家，老人家倒地不起，他儿子就把蒋勇告到了衙门，说他故意残害人命！”</p>

楼喻第一反应：碰瓷？！</p>

他冷静下来，问：“那位老人家是死是伤？”</p>

“好像后脑磕破，一直昏迷不醒，大夫说没救了。”</p>

楼喻面色沉沉：“霍延，二笔，随我去一趟衙门，其余人留下守护郡主。”</p>

他想起那日珍园知府看阿姐的眼神，眸色渐厉。</p>

倘若只是误会，自然一切好说。</p>

倘若是某些人没长眼，故意设局所为，那还真是——</p>

自寻死路！</p>

作者有话要说：　　喻崽：棉花get√</p>

PS：大家不用担心，喻崽素来以打脸闻名于京城，启州又算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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