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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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怀却问：“举人才能入学，那么陛下方才举例的如孙测绘父亲那般的秀才，又如何能进？”</p>

“特殊人才，可特殊对待。”楼喻回道，“具体章程之后再议。”</p>

范玉笙问：“陛下，入大学学习是否为强制？”</p>

“并非强制。”楼喻笑着摇首。</p>

范玉笙：“那学子为何要耗费三年时光呢？”</p>

“如果，大学里的夫子都是当世名士呢？或者，朝中官员偶尔去大学开展讲学呢？”</p>

那些举人寻常很难接触到这些大人物，如果进入大学便可见到这么多名士高官，何乐而不为？</p>

“更何况，只要学分学满便可毕业，三年只是为学子设置的底线，若三年还未能毕业，便做退学处理，且五年内不得参与科考。”</p>

如果连个专业课都拿不到学分，还能指望当个勤恳敬业的好官？</p>

两人都听明白了，皆认为此举可行。</p>

杨广怀道：“陛下圣明。”</p>

范玉笙道：“各类学科齐聚，确实堪为‘大学’。不过陛下，图书馆需要大量的各科典籍，工程浩大，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收集完成。”</p>

“无碍。”楼喻笑眯眯道，“图书馆可以慢慢来，先把大学班子搭起来再说。咱们继续聊聊殿试该出什么考题罢。”</p>

两人：“……”</p>

说了这么久，他们差点将正事忘了！</p>

楼喻打算定下两道策论考题。</p>

第一道：浅谈士、农、工、商于国之利弊。</p>

第二道：巾帼不让须眉，何解？</p>

两人一看这考题，便知楼喻所想。</p>

第一道考题看似中规中矩，实则藏有陷阱。浅谈士农工商之利弊，估计不少考生第一反应是士农之利，工商之弊。若是不了解陛下所思所想，估计无法得到陛下的青睐。</p>

第二道就有些挑战纲常了。</p>

范玉笙叹笑：“陛下，此事是否应该徐徐图之？”</p>

楼喻本来的确打算慢慢来，但是他娘为了他怀孕了。</p>

他不想辜负他娘的心意。</p>

无论他娘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他都会当做继承人培养。</p>

弟弟还好说，若是妹妹，估计没人同意立一个姑娘为储君。</p>

楼喻已经打定主意，除非弟弟或妹妹真的无法胜任皇帝这个职业。</p>

是以，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p>

他需要排除那些被纲常捆住手脚的考生，培养愿意推翻男女纲常的考生。</p>

虽说让男人决定女人能否参政，本身就是一件不平等的事儿，但世道如此，楼喻只能这么做。</p>

楼喻意志坚定：“朕只需要合适的人才，不论男女。若是考生连这点心胸都没有，何谈心怀天下？天下百姓除了男子便是女子，难道他们都只为一半百姓着想？”</p>

范玉笙对此事持中立态度，不支持也不反对，他只是担心这道考题会激发天下文人的逆反之心。</p>

“范相不必担心，”杨广怀劝道，“去年男女同考后，各地府衙多多少少都出现了女吏，百姓对此接受良好，反对的不过是一些失了利的无能之辈。”</p>

在报纸的影响下，在艺术团的带动下，民间对于女官一事并非全然反对。</p>

尤其是庆州，在废除休妻制后，女子地位不断攀升，去年庆州各衙女吏的录取率遥遥领先，成为《京城旬报》的要闻。</p>

这些事情都是推动改革的前奏。</p>

范玉笙长叹一声：“陛下之胸怀，天下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呢？”</p>

“范爱卿不必担心，朕明白改革之漫长与艰辛，朕扛得住压力，耐得住性子。”</p>

难不成就因为这个，那些酸腐还能造反不成？</p>

就算要造反，楼喻手握重兵，丝毫不惧。</p>

会试结束后，榜单很快张贴出来。</p>

唐修的小厮在榜下挤得披头散发，待看到他家公子的名字后，不由面露狂喜，发疯般跑回客栈。</p>

“少爷！少爷！少爷！”</p>

唐修面上虽平静，捧书的手却微微颤抖。</p>

见到小厮脸上癫狂的笑容，他倏地松了一口气。</p>

“多少名？”</p>

小厮说：“第四名！少爷！您是第四名！”</p>

唐修不由露出笑意。</p>

第四名，二甲之首，只要殿试不出意外，他便可入仕了。</p>

每一次的会试，朝中官员都比较关注，毕竟榜单上的人以后或许就会成为同僚，而且这也算是新鲜谈资嘛。</p>

唐雯是个女官，对参加科举的男考生没有在意，但禁不住衙门里有人讨论。</p>

不经意间，听到了“唐修”这个名字。</p>

她心头一跳，呼吸微滞，好半晌才平息下来。</p>

散衙之后，她立刻派人去打听这次会试的名次。</p>

“第四名，唐修……”</p>

袖中双拳攥紧，她哑声道：“这人姓唐，不知是何方人士。”</p>

仆役回道：“听说是绵州的解元，才二十三岁，年轻着呢。”</p>

唐雯眼眶蓦地红了。</p>

她背过身去，“你退下罢。”</p>

与此同时，唐修正为殿试做准备。他看过庆墨书坊的所有报纸，钻研过当今圣上的所有举措，对陛下的用意颇有领会。</p>

“少爷，您不看那些典籍，为何要看这些报纸啊？”小厮不解。</p>

唐修笑而不答。</p>

因为他不甘于做第四名。</p>

殿试当天，贡士齐聚广德殿。</p>

唐修是第四名，坐在前排。</p>

这可是广德殿，一辈子能踏足一次都可死而无憾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p>

他深吸几口气，翻开考卷，先浏览一遍考题。</p>

其余考生同样如此。</p>

然不过几息，不少考生皆目瞪口呆。</p>

第二道策论到底该怎么破题？！</p>

唐修亦是一惊，但他很快淡定下来，凝神静气，开始答题。</p>

殿试的答卷先由考官们批阅，再将前十名呈送御案，由皇帝选出状元、榜眼、探花。</p>

这次策论比较出格，楼喻担心老古董阅卷时不够“客观”，遂点了范玉笙等人参与阅卷。</p>

贡士答完题，皆至偏殿等候。</p>

糊名后，阅卷官们先罢黜卷面不洁、题没做完等一些不合格的答卷，再选出十份最为优秀的答卷，呈给楼喻。</p>

楼喻看完十份答卷，心里面还是比较满意的。</p>

他根据自己的喜好，点了一甲的名次。</p>

待所有名次出炉后，贡士们再次回到广德殿。</p>

广德殿上，三品以上官员皆候列于侧。</p>

贡士们知道这是要见到皇帝了，纷纷激动难抑。</p>

唐修面色平和，胸腔处却在狂跳。</p>

他一定要给皇上留下好印象，他一定要入朝为官，报效朝廷！</p>

不多时，帝驾至，官员及贡士皆俯跪于地。</p>

楼喻坐在高阶上，望着殿中意气风发的贡士们，心中竟隐隐升腾起兴奋和激动来。</p>

这都是一张张白纸，可由人任意着色啊。</p>

真好。</p>

他微笑平和道：“起身罢。”</p>

众人起身，皆垂首不敢冒犯圣颜。</p>

楼喻问：“纪登白是哪位？”</p>

一位面容俊秀的青年出列，虽看似沉稳，但其颤抖的声音已经暴露出他的激动之情。</p>

“草民叩见陛下！”</p>

楼喻：“抬起头来。”</p>

青年抬首，目光却始终看向下方，面色微红。</p>

楼喻笑道：“玉质金相，少年风流，堪为探花郎，授从六品起居舍人。”</p>

“微臣叩谢陛下恩典！”纪登白再次叩首。</p>

楼喻继续道：“俞惟博学多才，堪为榜眼，授从六品礼部仪制清吏司员外郎。”</p>

俞惟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恭敬行礼后，垂首退回。</p>

众人都知道，接下来就是钦点状元郎了。</p>

唐修心中不是不失落的。</p>

他是会试第四名，殿试后有可能跻身一甲，但最多就是个探花，状元应该是不可能了——</p>

“唐修。”</p>

温敛悦耳的声音忽从高阶上传来，唐修惊诧之下，竟忍不住抬首望去。</p>

目光恰与楼喻对上。</p>

他怔住了。</p>

楼喻轻轻一笑，唐修蓦地一惊，慌忙低下头去，只觉心如擂鼓，双耳齐鸣，纵使辞藻万千，也难以形容出这等皓质瑰姿。</p>

圣颜绝世，不敢亵渎耳。</p>

他被人提醒一声，方回过神来，立刻出列跪地。</p>

“唐修有龙跃凤鸣之才，可为状元，授正六品大学教习一职。”</p>

众人：？？？</p>

唐修茫然谢恩。</p>

大学教习是个什么职位？</p>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高考，祝考生和唐修一样金榜题名，加油冲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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