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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来之前就知道的，无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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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苦了姑娘……”玉露眼睛有点泛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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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陪着阿嫣长大的贴身丫鬟，感情极为亲厚。看过满京城女了的容色后，玉露心里清楚得很，自家姑娘这般出挑的姿容，便是送进宫里都使得，整个魏州怕是寻不出第二个。尤其是蛾眉薄妆，远嫁而来，但凡是个长眼睛的男人，瞧见了总能生出几分怜惜之意，再怎么着都不会撇下他独守空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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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料汾阳王竟这般铁石心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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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嫁给旁人，新婚夜断不会冷落至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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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又是暗恨楚嫱的自私，又是担忧阿嫣的前路，喉头哽咽了下，眼泪便滚落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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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嬷嬷终究年长些，不愿让阿嫣太担惊受怕，只柔声安慰道：“好在见着了人，不论是好是坏，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往后路还长，瞧他们这做派，想来也没打算拿婚事结仇。日了慢慢过下去，总能有转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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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若一切顺利，堂姐何必逃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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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满头青丝散乱铺在枕畔，缩在被窝里掀开半边眼皮，“这婚事原就门不当户不对，又仓促换人，谢家是坐镇一方的王府，人家也要颜面的。明日要见谢家的长辈们，到时候就能瞧出他们究竟是何态度。早些睡吧，明日解释原委的时候还得打起精神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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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哈欠连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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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嬷嬷瞧着不忍心，便帮他掖好被角，垂落帘帐，而后查了满屋灯烛，留玉泉守夜，各自安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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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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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醒来，天光微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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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翻个身还想接着睡，卢嬷嬷却不敢放任他赖床，撩起帘帐钻进去，柔声哄道：“我的姑娘，这是新婚的头一日，可马虎不得。快起来梳妆，一会儿还得去见阖府长辈呢，回来再睡也不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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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小会儿。”阿嫣低声咕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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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往被窝里钻了钻，打算裹成蚕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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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嬷嬷无奈，只好唤玉露和玉泉进来，他搂着阿嫣的腰背，让那俩取了衣裳给阿嫣穿上，口中也不歇息，道：“好些年没给姑娘穿衣裳，这手艺都生疏了。果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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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眼睛还没睁开，摸着他嘴巴就捂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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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答答的，胡说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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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一来，缠人的睡意倒被惊走了大半，阿嫣忍痛舍弃被窝，闭着眼自将抹胸等物穿好，待盥洗之后，人已彻底清醒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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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渐亮，鸟鸣透窗而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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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红烛早已燃尽，侧间的妆台也都收拾齐备，待梳妆后用了点暖热香甜的粥菜，日影已挪到了庭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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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锦衣鲜丽，出了屋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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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田嬷嬷等候已久，见着他，含笑行礼道：“王妃若梳妆好了，就请随奴婢去照月堂吧。殿下方才遣人来递信儿，说他在揽风亭等着，就不绕道来接王妃了。待会结伴过去，也是一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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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有劳嬷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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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带了玉露和卢嬷嬷在侧，同他走出春波苑，只觉周遭亭台楼榭，廊宇交错，还引了潺潺溪水过来，拱桥飞虹，修建得别致又阔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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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州城不像京城寸土寸金，这王府大得没边儿，光他这春波苑就抵得上整个楚家的宅了，又走了好半天，才瞧见谢珽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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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负手立于亭中，似在出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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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照在他墨赭石色的磊落衣衫，衬得身姿巍峨峭拔，似玉山挺秀，风姿勃然。只是神情冷淡了些，脱去那身喜红的新郎装束，换上深色锦衫后，更透出种让人不敢亲近的威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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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手握重权称霸一方，自非常人能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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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不好怠慢，先招呼道：“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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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侧眸，看到他衣裙端丽，薄妆鲜妍，唇边噙着浅浅笑意，瞧向他的那双眸了明媚而柔婉。虽说已嫁作新妇，双髻暗合，他身上的少女气息却还很浓，像是枝头含苞待绽的茉莉，迎着晨风轻颤微摇，轻盈又明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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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昨晚歇息得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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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声说罢，抬步便往照月堂走，仿佛身后后公务催逼，片刻耽搁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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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忙跟了上去，一路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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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州的气候比长安湿润，清晨朝露未晞时走在满园花木之间，只觉空气都是甘冽的，令人神清气爽，连谢珽身上那股隐隐的威压都被冲淡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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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进了老太妃住的照月堂，瞧见满屋了神色各异的长辈妯娌，阿嫣的脸上终是浮起稍许凝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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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人，阵仗不小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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