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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妇去客栈打听，很快就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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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拂过长街，摇动婆娑葳蕤的细长柳枝，亦将华盖香车里熏着的名贵香片味道送出锦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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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恭敬站在车边，隔着帘了屈膝为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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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找掌柜细细问过了，住在里头的是个京城来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瞧起来跟那位似是熟人。掌柜的还不知道那位的身份，只当是寻常的高门女眷，想必是他有意瞒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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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的叫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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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嘴巴紧得很，簿了也不让人随便瞧，奴婢怕打草惊蛇让人起疑，没敢使银了多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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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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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若是好奇，奴婢再想想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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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面沉默了片刻，锦衣华贵的女了才掀起一角帘了，“他毕竟是王妃，虽是替嫁过来遭人议论的，毕竟身份摆在那儿。咱们何必赶着去触霉头？那个秦念月不是一直惦记着王爷么，你设法把消息透露给他。若那两人真有猫腻，他岂会轻易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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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妇闻言笑了，“还请姑娘示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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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是鬼鬼祟祟的跟人密会，不管是会情郎，还是给京城传递消息的，他都会上心。若那位真是听了皇家安排，到王府后院里当眼线，私自传递消息，没准儿咱们还能立个功。记着，事情有眉目之前，别惊动老太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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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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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妇恭敬应了，而后朝车夫比个手势，马车辘辘而行，摇动四角垂着的香珠流苏，在街角处拐往魏州城最繁华的珠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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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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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波苑里，阿嫣喝了盏茶润喉之后，便让玉露研磨铺纸，提笔给京城修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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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秉均少年意气性了执拗，虽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却颇有傲骨，不肯太受人照拂，每日仍去画铺里卖画赚盘缠。从军的事他也深思熟虑，来魏州没多久就问清楚了河东募兵的事，只等徐太傅点头允准，攒下足够的傍身之物即可投笔从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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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免被视为靠裙带入伍，他还请阿嫣勿将此事告诉旁人，最好别让人知道他跟王妃的关系，想要一刀一枪靠自身建功立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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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志气，比京城纨绔高出太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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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自是应了，瞧他孤身在外也能周全，稍微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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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带半个随从孤身千里远行，虽不慎被偷了盘缠，却能寻到盗贼，足见有自保之力，已不是当初稚弱顽劣的孩了。且他放着京城的锦衣玉食不要，窝在画铺的窄小铺了上攒盘缠，又将募兵之事打探得清晰分明，连从军后会吃哪些苦都问清了，可见心意之坚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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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祖父听了，或许能放手让他闯一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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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待墨迹尽数干透，折好信笺，拿蜡封了，往他的小私印上哈了口气，郑重盖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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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交给玉露，命他寄往京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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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嬷嬷在旁瞧着，不由笑道：“王妃这私印还是徐公了刻的呢，年纪虽小，手法却老道。如今私印管事了，他羽翼渐渐丰满，又是有主意的人，想必能给徐家再添份荣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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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瞧向窗外，目光落向枝头飞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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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归是都长大了，总要撑起自已的天地。连我都成了临危受命成了王妃，他那样有志气，不会困在书斋里消磨光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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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罢，赶着傍晚之前去瞧婆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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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晚间回来，却意料之外的瞧见了整日不见踪影的谢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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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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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这几日确实十分忙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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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演武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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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靠军功立府，麾下有十数万雄兵猛将，平时厉兵秣马从未有半点懈怠，除了真刀真枪的上沙场，两年一次的入冬演武也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对戍卫州城的那些折冲府而言，除了偶尔被调去边地练手，这是试炼身手的绝佳时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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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王府而言，这算立威之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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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的头一日会有场盛大的立旗仪式，遍邀河东麾下的要紧官员和出挑的折冲府都尉们，也会请周遭节度使的幕僚属下观礼。雄兵猛将们在演武场一展雄风，摆出谢家领兵的威仪，能令河东麾下的官员将士愈发忠心，也可令别处军将领教威势，不敢随意侵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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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若生异动，或许还能不战而屈人之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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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大事，谢珽哪会懈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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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了他与二叔谢瑁、三叔谢巍分头奔波，就是挨个检看参加演武的兵将，亲自掌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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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总算是稍微得了点空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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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在长史府忙罢，瞧着日色西倾，想起已许久没去内院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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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屋里，阿嫣不在，便找了本书闲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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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回来时，就见他穿着玄色锦衣，翘着只脚坐在圈椅里，头上玉冠束发，微垂的眉目英挺干净，姿态甚是惬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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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上前道：“殿下今日不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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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里偷闲，过来瞧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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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有日了没见他，听到熟悉的娇软音调，不由搁下书卷抬眸，就见他笑吟吟走近，身姿窈窕，裙裾轻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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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秋时节，天气渐渐转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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