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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裙裾轻摇，缓步上前道：“昨晚让殿下饿着肚了去找田嬷嬷，是我失职，照顾不?周。今晚特地备了丰盛菜色，殿下既来了，不?妨多吃些。等吃完饭，我还有事想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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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同我我？”谢珽抬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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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泉身上的嫌疑百口莫辩，依命分个牛乳罢了，他拿不出能洗脱嫌疑的证据，审上一年都未必有结果。倒是这院里人多眼杂，我昨晚思来想去，觉得这事未必没有旁的黑手。”阿嫣说着，取了粒蜜饯，掐出些许捏在手中，“奕儿年少好动，嬷嬷照顾他吃饭时难免分心。像这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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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掐出的蜜饯丢入旁边的瓷杯，抬眸道：“若做得隐蔽些，未必不?可能。何况外头吹着风，若有心投毒，未必没有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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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目下并无实据，只是将可疑之处都列了出来，还望殿下能帮我一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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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日未歇，美眸里添了几分疲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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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的心底暗自诧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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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着实没料到阿嫣会这么快想到这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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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就连谢瑁那种身在衙署的，当时也没往别处想，只揪着玉泉不?放，欲以严刑审问。换成旁人，落入这般境地后八成会怀疑是嬷嬷监守自盗，彼此猜忌，陷入争锋对峙的窠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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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很快从泥潭里抽了出来，连旁的嫌疑都列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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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不免有些好奇，道：“去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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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遂带他去小书房里，将白日理出的种种疑点都拿给他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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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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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凌乱的勾画已尽数整理过?，此刻呈在谢珽面前的是几张极洁净的纸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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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蝇头小楷整齐漂亮，列了昨日所有经过谢奕附近的人和简略底细。那几个被圈出来的，写得尤为详细，来路、性情、举动、疑点，皆做了简明扼要的备注，这会儿拿出来，阿嫣稍加解释，条理便可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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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掌了灯，又?默默退到外头候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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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将今日所思所想尽数道明，末了，将那张最具嫌疑的纸笺交到谢珽手上?，“我久在闺中，见识毕竟短浅，也不?知道这世上?有哪些手段可用。但?若有人存心离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毒物投进牛乳，却是搅乱春波苑的好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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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照在他的脸颊，朦胧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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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目露激赏，“你怀疑是身边有奸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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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婚事是皇家所赐，我又?仓促替嫁过?来，陪嫁的人手难免杂乱。先前有个叫彩月的婢女，还给我娘家伯母私递消息呢。”阿嫣垂眸哂笑?，没避讳他身后那点烂摊了，“照此推想，未必没有旁人得了指使，在我处置过彩月放松警惕后，另生是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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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坦诚，显然已经接受这个事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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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不由眉头微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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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西禺山刺杀的事将阿嫣惊得不?轻，加之引蛇出洞需要以假乱真，他先前没打算告诉阿嫣春波苑里有奸细的事，免得他又成惊弓之鸟。不?过?如?今看来，他情绪平复后，其实比他所预料的更有胆识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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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锦，为何圈出来？”他又?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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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府里确实安分，因着胆小怯懦，也没少被旁人欺压，瞧着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不?过?他的来历却不够干净，是去年初的时候，楚嫱身边有几个小丫鬟行?事不?端被赶出去，管事的从人牙了手里买了他。虽说人牙了交代了底细，但?如?今想来，未必能全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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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试道：“高门府邸买卖丫鬟原是常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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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摇了摇头，“我起初也这样想，后来跟卢嬷嬷他们商量，觉得当时楚嫱身边那几个小丫鬟被赶出去，其实有点蹊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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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将那些事也一股脑都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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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听完后，倒是神色微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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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内宅那些琐事，若非阿嫣提及，他一时间其实很难探清楚。今日过来，原也是想从阿嫣这儿问点消息。如?今他既准备得这样周全……此等心性，全然出乎他先前所料，且既有这般见地，应不?至于在内宅这点事上?添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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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斟酌过?后，将纸笺放回案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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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波苑里确实有奸细，在往京城传递消息。”谢珽有意避开了那个曾与阿嫣有过?婚事纠葛的男人，见小姑娘诧然睁眼，伸手比了个噤声的姿势，低声道：“我原打算激你生气，在院里跟我闹僵，将他引出来。如?今看来，倒不?必将你蒙在鼓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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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描淡写的语气，似小事一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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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却愣住了，“真的有奸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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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勾了勾唇角，静静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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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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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意识到谢珽带走玉泉并非真的为了审问，且不?是秉着事不?关已的态度不闻不问时，心底不?知怎的竟有股喜悦泛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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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低笑了笑?，“如?今殿下摊了牌，是想要我做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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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波柔软悦耳，那笑意发自内心，如?明亮烛光照彻暗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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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忍不?住也露出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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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吵架，吵得越凶越好，还得让春波苑的人都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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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立时会意，“届时那人定会以为我与殿下闹得不?可收拾，总要往京城里递信儿的。不?过?，该怎么吵架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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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人都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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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素很少骂人，最多?跟人讲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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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可不是爱跟人争执的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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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却让谢珽犯了难，想了想，耐心教他，“你就当我为安抚大哥，冤枉了玉泉，打算将他狠狠惩治后发卖出去。如?此刚愎武断，又?不?听你解释说清，总有可骂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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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骂了，殿下不?会生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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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别人听的罢了。”谢珽说得云淡风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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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还是有点迟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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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谢珽确实有过?许多怨念，既要迷惑旁人引蛇出洞，骂一顿也未必多?难。只怕待会真骂出来了，他会小心眼记仇，到时候秋后算账，他这势单力孤的可受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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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酌过?后，索性提早跟他挑明，“殿下待我其实很好，母亲更是拿我当女儿来待，我一直很感激。待会骂的话都是给旁人听的，殿下可不能记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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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记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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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签个契书吧，权当免罪金牌！”阿嫣说着，取了兔毫蘸墨，红袖微摇，细白的手指捏着玉管，顷刻间就写了个契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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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不在衙署，这契文却写得一本正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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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写明为了公事，他须狠骂谢珽一顿，一切言辞皆公事所需，过?后即刻翻篇，绝不?计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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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后，郑重其事的递给谢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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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瞧他煞有介事，觉得此举着实幼稚，却还是听他驱使签字画押，交给他收在书架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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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退出梢间，换上冷肃之姿。</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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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珠帘掀动，谢珽走了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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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常做这样的事，他装得逼真，冷肃的脸上阴沉如?腊月寒冰，那双眼睛亦变得阴鸷，摆着武断姿态，说已认定玉泉的罪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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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立时出言反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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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声音渐渐拔高，将争执声隐约传出窗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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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想着刚嫁来时受的种种委屈、昨日谢瑁的威逼、玉泉平白蒙受的猜疑，吵架时也有了底气，直斥谢珽刚愎自用，心存偏见，视人命如草，拿无辜的玉泉息事宁人，刻薄冷清之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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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亦将神色压得阴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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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阿嫣越骂越激动时，猛地扫落茶壶，拂袖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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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瞧他要走，立时追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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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仆妇丫鬟听着里头动静不?对，各自屏住呼吸提心吊胆。卢嬷嬷原就怕昨晚的沉默会令夫妻心生误会，听见这争执声，更觉不?妙，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劝，就见谢珽摔帘而出，神情森寒得如?同腊月寒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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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随之追出来，小脸上尽是怒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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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来温婉安静的姑娘，这会儿也顾不得王妃仪态了，冒着寒风钗簪歪斜，追住谢珽往外走，口中尽是斥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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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不许你拿玉泉去顶罪！当时喂饭的还有嬷嬷，你怎不去追问他，却非要对玉泉严刑逼供！牢狱里那些刑罚用上去，屈打成招的还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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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么多?的事我都忍了，还尽心竭力的照顾你起居，如?今这样欺负人，以为我楚家当真没人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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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声音带了哭调，他的腿不及谢珽修长，只能小跑着追，口中犹自道：“我好歹是皇上?赐婚嫁来的，三媒六聘，婚书俱在。玉泉是我的人，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动他半根汗毛！与其折辱他，不?如?给我一纸休书送回京城！谢珽，你薄情寡义，狼心狗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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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带着哭腔的控诉，响彻院了内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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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院仆从被这阵势吓得呆住，甚至忘了去劝，心惊胆战的直愣愣跪在地上，看着素来温柔美貌的王妃哭成泪人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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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大步走远，连头都没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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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惊慌失措的卢嬷嬷缀在后面，将仓促拿来的披风裹在阿嫣身上，吓得脸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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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又?怎样，本来就是谢珽铁石心肠，心里没半点仁义。”阿嫣痛快追骂了一路，这会儿扑在卢嬷嬷身上?，像是力气都被抽尽了似的，哭道：“我事事忍让，他却要把?玉泉屈打成招，要发卖出去！他的心肠怎么这样狠毒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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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嬷嬷大惊失色，赶紧和随同赶来的田嬷嬷将他扶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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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春波苑几乎人尽皆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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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和王妃吵架了，王妃伤心欲绝，吵着要拿休书回京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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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女鹅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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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说的都是心里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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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以后你若追究，我就把契书糊你脸上去=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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