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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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西家族的马车轱辘北行，很快就离开了格鲁夫庄园所在的教区，期间，并没有受到任何势力的拦阻和检查。</p>

这也让裴湘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里是一个等级分明的社会。</p>

出了肯特郡，裴湘透过车窗望了几眼外面的景致，唏嘘和轻松一起涌上心头。</p>

——总算连蒙带骗地逃出来了，近期，我再也不想靠近这里了!</p>

收回眺望的视线，裴湘坐正了身体，抬头时正好撞上菲茨威廉·达西复杂探究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p>

——唔，还好，没掉！</p>

“达西先生，谢谢你带我离开这个让我感到恐惧的地方，将来，若是有机会的话，我、我和孩子，一定会报答你的。”</p>

达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他并不指望对方的报答，带她离开肯特郡，也是出于天性中对弱者的怜悯和他的教养。</p>

“举手之劳而已。”</p>

他的语气短促而有力，一听就没有和裴湘闲聊的意思。</p>

裴湘知趣儿地闭嘴，扶着腰靠向身后的椅背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p>

过了一会儿，当裴湘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对面的冷淡先生率先开口，打破了车内的静谧：</p>

“露西夫人，抵达伦敦后，我是不可能把你随意丢下车的，肯定会把你送到一个安全保靠的地方，否则的话，我将良心难安。</p>

所以，在接下来的行程中，请你务必仔细思考，然后告知我一个稳妥的住处或者可信赖之人的名字，我会让车夫送你过去的。”</p>

裴湘一激灵，朦胧的睡意全被对方不容拒绝的语气打散了，她眨了眨眼睛，心想又来麻烦了，可是这次，她却不觉得心烦厌倦，相反，裴湘感到心里暖呼呼的。</p>

她总是分外珍惜那些纯粹的善意。</p>

——达西先生果然是个稳重可靠的好人，可惜，我从头到尾都在辜负他的一腔善意。</p>

——将来若是被人发现真相了，以这位先生的骄傲，我估计会被他讨厌到死吧？</p>

“达西先生，你可以把我送到旅馆的门口，我还有些旧首饰，可以帮我捱过一段前景不明的时光。”</p>

裴湘一边轻声建议，一边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蝴蝶贝母发卡。</p>

达西拧眉：“露西夫人，我想你应该清楚，除了酒馆和赌场，再没有比旅馆那种地方适合传播消息了，只要你在人来人往的场所露面，你的秘密就保不住了，还不如直接回家呢。”</p>

这话让裴湘没有办法否认，她自然知道达西说得在理。</p>

——如果我真的是私奔后返回家乡的露西夫人……</p>

漂亮的女士歉意微笑，之后诚心诚意地感叹了一句：</p>

“达西先生，我若是早一点遇到你这样可靠的绅士，该多好呀。”</p>

被夸奖的先生抿了抿唇，垂眸避开了裴湘真诚欣赏的目光，他知道，她这话中没有什么暧昧调情的轻佻意味，但是，面对这样直白的夸奖，达西感到有些不自在。</p>

他觉得这位夫人的眼睛有些太过于漂亮灵动了，像是被巫婆施了咒语。</p>

裴湘当然不知道对面男士的别扭，她此时正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她该怎么做，才能化解达西先生的固执和坚持。</p>

她左思右想，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出什么特别充分且合理的借口，但是，她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也许可以说给，不，是编故事给达西先生听，算是力所能及地报答对方的援手之情。</p>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是裴湘主动开口：</p>

“达西先生，冒昧问一句，在令妹的身边，呃，有没有一位被称作杨格太太的家庭教师或者女管家？”</p>

达西心中一动，认真地看着裴湘问道：“露西夫人问这个做什么？”</p>

“是这样的，我受到了达西先生莫大的恩惠，想要报答你又缺少能力，所以，我刚刚左思右想，终于发现了一个有些价值的消息，希望对你有些用处。”</p>

达西神色莫名，他摩挲了几下手杖一侧的家徽纹路，淡声答道：</p>

“露西夫人，我妹妹身边目前还没有一位杨格太太。不过，我近来在给她物色陪读的家庭教师，候选人的名单中，倒是有这个姓氏。”</p>

裴湘挑眉，心想巧了，倒是让自己瞎蒙到了。</p>

达西心中同样起了一些波澜，他没有说明的是，在见到裴湘之前的头一晚，他已经初步选定那位杨格太太了，正打算一返回伦敦就聘请她。</p>

关于选中杨格太太的事，他从来没有和其他人提及过，就连提供了候选名单的凯瑟琳姨妈都不知道，但是，对面的这个女人却突然提及……</p>

裴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p>

“我偶然间了解到，威克汉姆先生一直在与一位姓杨格的女士通信，就以为他们是情人的关系，出于嫉妒，我一直很关注这件事，后来没忍住，呃，就偷偷看了他们的信件。”</p>

达西皱了皱眉头，但他没有阻止裴湘继续说下去。</p>

“读完他们两人的通信后，我并不能特别肯定，呃那个，他们之间是否存在那种关系。</p>

可是，我却能肯定，威克汉姆先生同那位杨格太太相交甚深，他们两人在信中讨论了许多私人的事情，我觉得，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线。”</p>

听闻威克汉姆和杨格太太早就相识，达西目光微沉，凭借他对威克汉姆的了解，他几乎已经猜测到了裴湘要吐露出什么样的秘密了。</p>

果然，只听她继续说道：</p>

“达西先生，在杨格太太的信中，她说她感谢威克汉姆的指点，很快，她就能得到一个报酬优渥的家庭教师职位了。</p>

我那时候没太在意她的话，达西先生你知道的，威克汉姆总有些小聪明的。</p>

可是后来，威克汉姆喝醉了瞎嚷嚷，他说达西小姐有三万英镑的嫁妆，如果他能够娶了她，绝对是发了一笔横财。</p>